是个矿工,他个子高大,懒洋洋的一张大脸上露出一种坏坏的表情。这样的表情阿瞳在其他人脸上也见过,有这种表情的孩子会觉得把两只猫的尾巴系在一起很有趣,或者会在公用饮水桶里撒上一把辣椒面之类的东西。另外三个人,阿瞳也都认识:一个是皮匠的学徒贺礼,因为常年硝皮子,两只胳膊上都长满黑斑;一名矢匠学徒,长着一双老鼠眼;只有那个釜匠阿康他比较熟悉,刚刚获得了生涯里的第五个职业挂坠,摆脱了学徒身份,成了一名初级铸物师。总的说来,这样的团体在哪个城市里都有那么一两个,并非因为职业上的缘由聚集在一起,他们就好像一具健康身体上的囊肿,大部分情况下无害但令人伤神。在火环城失去梦想之后,似乎这样的团伙越来越多了。“你们干吗骗他?”阿瞳不满地问。“和比你高的人说话要留点儿神!”狂牛陀罗恶狠狠地说,狠狠地向前一步,用胸膛顶住阿瞳,“知道吗?上次打架,我可把那小孩的牙都打折了,看着那浑蛋把牙吐在地上,真爽!你还是少管闲事!”阿瞳知道狂牛总是打小孩,可不管他们年龄多小。如果是一对一,他不怕这家伙,每天抡铁锤让他的右臂强劲无比,但今天,对面有四个愣头儿青,更何况……沙蛤甚至算不上他的朋友。“我打掉了他的牙,我打得他满脸是血。”狂牛陀罗继续说,拼命地眨眼睛,他的伙伴们终于醒悟,站起身围了过来,在狂牛身后站成一个半圆形。
阿瞳和他们对峙了一会儿,转身退开了。他在离开的时候,狂牛陀罗伸出一只腿把他绊倒,然后开心地大笑起来。阿瞳慢慢地爬了起来,这次他的左腿膝盖也划破了。他没有回头,忍受着那些孩子的嘲笑,低头走回到铁匠作坊里去。2“你跑到哪里去了?快把蒸笼放好!去屠宰场告诉他们我下午需要三百斤沙虫肉了吗?”“那些沙虫杀起来变困难了,”沙蛤说,“它们会很努力地挣扎。以前它们被刺矛捅入身体的时候才会翻滚两下,现在它们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要发生什么。我还能听到那些沙虫说话,它们在喊我的名字。”“这不可能,孩子,”庖师蜡丁说,她是个和蔼的胖大婶,但是处理起饭食来麻利泼辣,半个时辰就可以准备好两百名矿工的饭菜,没有几名庖师可和她比拟,“没有人可以和沙虫说话。”“但是沙蛤真的听见了。还有,今天有人答应要和我交朋友了,这次是真的。他们保证了。”“真的,那太好了,但你得先搭把手,帮我把这些饺子馅剁碎。”沙蛤听话地在面粉飞扬的榆木大案板前蹲了下来,耐心对付那些混杂鼠肉和碎蘑菇的饺子馅,但心思仍时不时滑到那瓶红菰酒上。他可以和银勺蜡丁明说,他的新朋友很想摸摸那瓶珍贵的红菰酒,但蜡丁大婶未必会同意。火环城物资匮乏已经很久了,她平时很珍惜那瓶酒,只有最重要的节日里,才会用它来调制一些名贵的菜肴。或许,他的新朋友一再交代他拿酒这事千万不能让蜡丁大婶知道是有道理的。他可以偷偷地把那瓶酒带出去,让他的新朋友们摸一下,然后马上就拿回来,神不知鬼不觉。银勺蜡丁使劲儿地拍了拍手掌:“唉……怎么办呢?没有香菜,没有法兰,料酒酸了,我们已经穷到了要向蚂蚁借债的地步,却要我做出够两百名重劳力喝的杂菌汤来!河络王熊悚越来越不通情达理了,阿络卡夜盐可不会下如此无理的命令。”沙蛤使劲儿点了点头:“我也喜欢阿络卡,她对我一点儿都不凶。夫环熊悚就老是瞪着眼睛,我怕他。”银勺蜡丁摸了摸沙蛤的脑袋:“不管怎么说,熊悚可是个英雄,他多次拯救了火环城。夜盐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我要给他们送路上的干粮,你不是一直很想看看这场面吗,要和我一起去吗?”沙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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