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计较。“对,二十五个钱。”他可不想死在底下人手里,何况,他也的确想喝上几口。他又说:“明天你就直接挑两桶酒送去蚕场,别收钱。他们会原谅你的。现在你也能直接回家了。”小伙子盯着他,点点头。“行啊,二十五个钱,先给钱。”手下一声欢呼。赵子骥心想,一整天里头一次听见好动静。都管急急忙忙地把手伸进袍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囊,数出钱来,放进卖酒的手心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这一桶都归你啦,”汉子说,“不对,酒归你,桶俺还要。”赵子骥手下一个士兵提起桶来,把它搬到自己这边的树荫里,动作比普通商人更协调。其他人抢到驴子旁边,取下两只水瓢来。所有人都挤在酒桶旁边。身为首领,赵子骥凭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生生待在原地不动。他喊道:“给我留两口。”不过他怀疑手下人会不会有这份心。他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喝上两口。那伙商贩退回路对面,大声谈笑——刚才那样太冒失了,而且他们喝得也太快了。赵子骥心想,这些家伙该犯困了。卖酒的离这两拨人都远远的,找了块阴凉地方,等着收了桶直接回家。今天他可舒服了。赵子骥看着这些家伙围着酒桶大喝起来。老都管一如所料地连喝三瓢。可谁也没说他的不是。也许只有赵子骥除外。他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要是手下懂点事,留两瓢酒,端给头领,赵子骥就更高兴了。他叹了口气。世道悲苦,凡事难免不遂人心啊。他朝路对面那伙人瞥了一眼。六个小贩都走到路中间,其中三人还拿着剑,两个人提着棍棒。卖酒的也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朝那伙小贩走过去。对方有人给了他一张弓和一菔箭。他笑了。赵子骥大喊着向其他人发出警报。与此同时,老都管一下子跌进草丛里,紧跟着,又一个人也都倒在地上。接着是第三个。只一会儿工夫,所有人都翻倒在地,仿佛是被人下了药——还用说?赵子骥心想,必定是酒里下了药。这下他只能独自面对七个人了。卖酒的轻声说:“死在这里,不值当。”似乎他才是领头的。这不大可能。他弯弓对准赵子骥,又说道:“不过,你若不肯罢休,或是不想活了,我就杀了你。”“怎么……”赵子骥张口结舌地问。“一箭射穿你呀!”原本像是领头的光头汉子笑道。“老方啊,他是问自己怎么着的道。这人挺会用脑子。当兵的也并非个个都是笨蛋啊。”卖酒的依然光着膀子,说话气度却变了,看着也不像刚才那般年轻。赵子骥看着这伙人,他一口酒都没喝,却因为害怕和泄气而感到头重脚轻。那年轻汉子说:“有两个瓢。蒙汗药在另一只瓢里。阿劳提着桶回来,把瓢子伸进桶里,可我没让他喝,记得不?”赵子骥记得。他又问:“你们……怎么知道的?”卖酒的——其实不是真的卖酒的——不耐烦地摇摇头。“你说呢?每年夏天,都有一队人马从辛阳府出发,前往京师,给寇赈送寿礼。你当乡下人那么笨,连这都猜不出来?你们啥时候出发,有多少人,什么装扮,你以为没有人通风报信?我们抢了东西,报信的也能得一份哩。何况,我们抢的是朝中权相,光是为了在汉金城里建个园子,他就捣鼓出个‘花石纲’来,害死多少人,毁了多少村子!”赵子骥决定不再装下去了。他要找个法子,吓唬住他们。他想了想,结果啥也想不出来。
于是他说:“杀了我吧。”路上众人一阵沉默。这个回答出乎众人意料。卖酒的问:“真的?”赵子骥朝老都管方向点点头。“我猜他们只是蒙翻了,没死吧?那老头醒过来,会把整件事情怪罪到我头上。知府大人一定信他。这老头是个高官,我不过是个——”“当兵的。”年轻人这会儿一脸沉思,“用不着让他醒过来。”他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