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这段时日相处中,凭龙蒴风度气魄、谈吐举止,怎么也难和下九流的盗匪挂钩……一时间,迎香心里如同搅开一锅沸水,灼热翻腾,鼓荡得人十分不安。何长顺当了数年捕快,察言观色、套话诱供的功夫早已精熟,此刻边谨慎说话,边在越来越暗下去的夜色中努力抓住一些光亮,细细查看迎香神色。见她此刻脸色变化,越发坐实了心头怀疑,继续说道:“穆姑娘,在下绝无怀疑之意,只是身为一县捕头,须得担待许多责任,你一介女儿家,过日子不易,龙公子来得又太蹊跷,实在是为你担心。我已问过了,龙公子虽说是从南边寻你而来,但满城人竟无一人曾在城外看见他过来,包括常年在南门附近摆摊看相的丁爷……”迎香低头不语,何长顺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龙蒴快回来了,不便再多言,只叮嘱她道:“穆姑娘,若你有甚危难之处,大可来县衙寻我。”话音方落,突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不急不缓,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香,四周似乎突然静下去。龙蒴拿着香炉,步步行来。走近家门,看见了两人,他丝毫不觉惊讶,悠然笑道:“何兄前来,可是有事要询问?怎不进去坐坐,光伫在门口说话?”他招呼两句,转头朝迎香吩咐道:“娘子也忒小心了,顾虑我不在家,不便请何兄进去,现下我已回来,还不快沏茶来招待。”他背向何长顺,看着迎香,说话时眼里射出阵阵寒光,那若有若无的香味瞬间变得浓郁锋锐,似一把尖刀直插眼前人的面门。迎香顿感呼吸一窒,眼前一黑,似有巨大的恐惧袭来,紧紧攥住她四肢百骸,眼前的龙蒴再不是那一贯温柔沉静的谦谦君子,变成了不可言说,且完全超越她思维之外的怪物。迎香被这寒气震得后退两步,脑中一片混沌,只记得龙蒴让她沏茶,脸色苍白地朝他点点头,快步朝屋里退去。看她进了门,龙蒴朝何长顺道:“抱歉,让何兄站在门口说话,内子此前……”他顿了顿,“此前在县城里遭遇不快的经历,所以对人有些许防备,还请何兄不要介意。”“无妨,那些事……我也知道。”何长顺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方才那一下冲击虽是对着迎香而去,他亦隐约有感,这种难以名状的刺痛此刻正从后脑一直延伸到尾椎骨上,如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背脊上翻滚燃烧。他又想起当年道士的话,越发警惕起来。莫非这感受就是那位道长提到的“灵性”?若真如此,岂非暗示眼前这人……他不敢深想,怕摧毁了仅存的勇气,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以免在龙蒴面前气弱低头。龙蒴已走入院内,何长顺鼓起勇气随他进去,只觉每一步似乎都高低不同,像正走入梦魇深处。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坐下,迎香捧出茶来,脸色已恢复如常,只是将茶盅端上桌时手抖得有些厉害,何长顺一一看在眼里。龙蒴神色如常,让了茶,问他今晚为何来此。何长顺清清嗓子,说道:“也无甚要紧事,只是听闻穆姑……”他一顿,急忙改口,“听闻龙夫人擅作香品,前日萧公子来拜访李大人,我也在旁侯着,听萧公子提起曾请尊夫人制香,十分清新别致。我父亲这些日子案牍劳顿,常觉不爽快,我想为他制些清新怡神的香料,因此贸然上门,唐突了……”“原来为此,好说。”龙蒴点点头,朝迎香笑道:“此前你常跟我说,何捕头曾助你赶走登徒子,一直苦恼没有机会好好报答,这机会不是来了么?”迎香一愣,自己何时这么说过?却不敢拂逆龙蒴的意思,只能点点头。龙蒴品口茶,又道:“何兄于内子有恩,我夫妻二人十分承你的情,只是制点香料而已,小事一桩,当尽力完成。何兄放心,过不几日我亲自将香奉上。”
“那多谢了。”何长顺解开腰包,想拿定金,龙蒴忙止住他,叹道:“既是报恩,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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