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人,你娘子同我约好一道去王家见证他的因果,此刻便出发了。我应承你,如何去的,定如何给你送回来。”说罢朝她扯出一抹苦笑,道声走吧。房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迎香似陷在梦里,点点头,同竹丽一道往外走去。两人穿街度巷,往城南而行,一路所遇之人似乎皆不曾看见她们,自顾自地做事,迎香向他们投去探寻的目光,这些人却如泥塑木雕般全无知觉。她感觉脚下所踩并非实地,而是绵柔云朵,远近难辨,高低不一,每一步都迈出去了,但每一步又都只像是在倒转的轮上踏步,移动的是周遭画轴一般的街巷车人,而非自己。迎香猜这定是竹丽使了什么法门,心头有疑想问,咽喉却似被扼住了,吐不出一个字,只能盯着竹丽微笑的侧影,随她一路过去。似乎走了许久,又似乎只在刹那之间,王家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红尘十丈都隐没,只有这扇黑漆漆的大门在弄黑夜色里闪着光。迎香如梦初醒,方才亦真亦幻的感觉已消失了,暮色深沉,脚下是坚硬的石板地,面前是王家的墨漆大门,屋檐下,两盏灯笼随风轻摆,熹微烛火明灭间,透出一丝不祥的气味。竹丽嫣然一笑,朝她道:“他们要来迎我们进去了。话音刚落,只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口,钻出几个青衣仆人,王二抹着额,嘴里不住催促他们快、快!忽一抬头看见迎香,他顿时愣住了,显然十分惊讶。“龙家娘子?”王二奇道。不知这是何情况,迎香只点点头。王二欢喜起来,鼻子里却泛酸,嘴一张,又哭又笑地道:“您怎么来的?难道知道我家三少爷今晚要不好?您来了,这真是……活菩萨也没这么凑巧的,您……”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全然不似往日忠实管事的模样,迎香心里有些惧怕,往竹丽那边靠过去,不意却靠了个空,扭头一看,竹丽竟已不见了。她大惊,本能地就想后退躲开,王二却已带人围上来,个个朝她作揖点头,请她进府。迎香连连摇头,说我不是来这里的,那些人哪里肯听,仍围着她不放,其中一个仆妇更已是满脸泪水,紧紧拉着她的手,泣道:“龙娘子你既然都到门口了,好歹进去看一眼罢,三少爷怕是要不中用了……”王三公子不好了?莫非也是竹丽动的手脚……迎香心下惊慌,四下一看,哪还有竹丽的影子?她越发没底,偏偏王家众仆役们团团围住她,脱身不得。方才还在门内的人听得声响,也纷纷跟了出来,一个个满脸焦急,连男女之嫌都顾不上了,拉手拖肩,推推搡搡地把她送进了王家大门。迎香无法挣脱,声音也早被众人的哀声劝告淹没,糊里糊涂,身不由己地便到了厅上。厅上灯火通明,管家仆役乌压压站了满地,独不见王老爷,只王家夫人瘫坐在当中垂泪,旁边站着两个长衫大夫,一个浓眉紧锁,抚须摇头;另一个满面忧色,叹道:“生死有命,夫人节哀为重……”话音未落,王家夫人已将双眼一瞪,拍桌怒斥:“我儿还没死,怎就节哀了?!”那医士肩膀一缩,连连后退,在墙角站住了,低头不语。
骂完大夫,王家夫人一抬头,见到进来的迎香,脸上露出两分惊喜,转眼又被悲哀淹没,起身道:“这么快就把龙家娘子请来了?”“我恰好在门外……”迎香支吾,心下暗叫不好。看来今夜王家的情形确实不妙,三公子多半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全家上下求医拜佛都没个着落,才想到再来找自己,可自己哪会瞧病?不过是他们病急乱投医,甚至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方想到此,耳边传来两声窃笑,竟是竹丽的声音。迎香一惊,听她悄声道:“我一直跟着你进来的,使个障眼法儿让人瞧不见我罢了。你莫慌,我有计较,跟这老婆子说,你要去看看他们家三公子。”“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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