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又是冲着老爷去的,这是怎样一回事?众人面面相觑,房中一时鸦雀无声,只有三公子还在床上挣扎,朝竹丽的方向拼命伸出手去,念叨着“小竹、小竹……”夫人被这场景骇得面无人色,在旁愣了片刻,猛一把抱住儿子,厉声问道:“你说的小竹姑娘,就是这妖怪不成?!”“小竹不是妖怪……”王三公子气若游丝,盯着竹丽,脸上露出迷蒙的笑容,“小竹……是个最好的姑娘。我不在乎她是人……还是其他什么,只要能同她一道,便是舍了身家与她去,也……也使得。”他强撑着说完这两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夫人身上大口喘着,胸腔里发出风箱般的霍霍声,眼睛却始终不离竹丽分毫,忽然笑了笑,低声道:“我说要离家娶你,同你去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活,你便同我讲负心公子与狐妖的故事,说你不敢信我。我知……我知你说的其实是自己,爹曾负你……可我……我不是爹,你当信我才是……”夫人的手慢慢垂下来,整个人呆滞着,仿佛不认得自己儿子了,她扭头看看墙边的王川,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突然,她鼻子里喷出一声怪笑,接着又是两声空洞的“哈哈”,紧接着爆发出疯狂的大笑,一把推开了儿子,起身在房内乱蹦,丫鬟们吓坏了,七手八脚按住她,夫人已笑得满脸是泪,披头散发,仰天大喊道:“原来是这样,是这样的!我就说这王家遭了邪祟,你却打死不找道士来驱鬼,成日只往街上请庸医,连做香的婊子都喊来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哭喊一阵,突然挣脱丫鬟们,一头扑倒在床上,往儿子身上乱蹭,把头朝床柱上撞得砰砰响,乱哭乱笑:“我就这么一个中用的儿子,被你们害成这样,我同你拼命——!”话音未落,她已一跃而起,疯虎般朝竹丽扑过去。竹丽冷哼一声,伸左手扼住王川咽喉,又将右手一挥,正好压在奔过来的夫人头顶,夫人顿觉一把钢箍罩在了头上,箍上五爪似要将头骨捏碎,痛不可支,手脚乱蹬想要挣脱,哪里挣得开?竹丽又一声冷笑,态度越发嚣狂,眼睛都红了,嘴角噙着嗜血笑意,手臂往下一压,夫人顿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骨节发出一阵“咯咯”响声。周围人心惊胆寒,不自觉纷纷后退。
竹丽一身艳红如血染就,朝床上三公子笑道:“你既说爱我,连身家都舍得,现在便舍给我看看。我左右手只能活一个,你说,活哪个好?”“活……活……”变故陡生,王三公子瘦骨嶙峋的身躯靠在床榻上挣扎扭动,徒劳地想坐直身子,手指在空中乱点了一阵,却只能发出阵阵破碎的呼吸声与嘶吼,完全不成人话。他早已心力交瘁,身子油尽灯枯,哪还经得起半点刺激?爹娘性命落入旁人手里,这人偏生还是挚爱,看她模样早已恨意深重,他想同她好好说话,恐怕也是不会听的,但他依旧有一份痴意,喃喃道:“小竹你冷静些,我,我对你……我们这就离开家,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活不好么?你放心,我必好好对你,过去那些都不计较的……”“罗嗦。”竹丽皱眉,手下又重几分,夫人和王川皆是一阵挣扎。她朝三公子冷笑道:“谁愿同你过活?实话告诉你吧,我与你相好,本就是为报复你爹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罢了,就你当真,好生无聊。连你这病……呵呵,都是我的手段。”她的话如一个轰雷,直劈到王三公子头上,炸得他眼前金光四射,胸中浊气翻滚。他紧盯着竹丽,似乎从不曾真正认识过他的小竹,牙关咬得格格作响。突然,王三公子浑身一震,双眼暴突,昂头喷出一大口鲜血,野兽般号了两句,整个人似绷断的弦,又似倾倒的山,颓然倒下,瘫在床上再也不会动了。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慢慢流出,渐渐在他身下晕开……王三公子死了。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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