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他在等,等着更残酷的报复。 但世上也许已没有任何事能完全消除他心里的愤怒和仇恨。 左面的门上,排着很密的竹帘子,是刚刚才挂上去的。 门后一片漆黑。 金二爷就坐在门后面,坐在黑暗里,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他却可以看见外面的人。 他可以看,可以听,却已不能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手脚都已被紧紧绑住,他的嘴也被塞紧。 外面立刻就要发生的事,他非但不敢去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只想死。 只可惜现在对他说来,“死”也已跟“活”同样不容易。 八点三十五分。 波波已走下了黑豹派去接她的汽车,眼睛里充满了兴奋而愉快的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坐汽车。 这也是她第一次走进如此堂皇富丽的房子。 最重要的是,现在黑豹还活着,而且正在等她。 波波觉得开心极了,她这一生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等她看见了客厅里那些华贵的家具,钻石般发着光的玻璃吊灯,她更忍不住悄悄地伸了伸舌头,悄悄地问那个带她来的年轻人:“这里究竟是谁的家?” “本来是金二爷的。”这年轻人垂着头,好像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现在每个人都已明白,对黑豹不忠实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现在已绝对没有人敢再冒险。 “本来是金二爷的家,现在难道已不是了?”波波却还在追问。 “现在这地方已经是黑大哥的。” “是他的?”波波几乎兴奋得叫了起来,“是金二爷送给他的?” “不是,”这年轻人冷笑着,“金二爷一向只拿别人的东西,从不会送东西给别人。” 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并不公平,但却不能不这么样说。 他生在这种地方,长在这种地方,十二岁的时候,就已学会了很多,现在他已二十。 “既然金二爷并没有送给他,这地方怎么会变成了他的?”波波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赵小姐最好还是……” 这年轻人正在犹豫着,突然听见楼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白,”喊他的这个人在微笑,但是微笑时也带着种很残酷的表情,“你是准备请赵小姐上楼来,还是准备在楼下陪她聊天?” 小白的脸上突然变得全无血色,眼睛里也立刻充满惊慌和恐惧。 波波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已开始发抖。 那个笑得很残酷的人已转身走上了三楼,波波忍不住问:“这个人是谁?” 小白摇摇头。 “你怕他?” “我……”小白连嘴唇都仿佛在发抖。 “你只要没有做错事,就不必怕别人。”波波昂起了头,“我从来也没有怕过任何人。” 小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头:“赵小姐请上楼。” “我为什么不能在楼下先看看再上去?”波波说话的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要让楼上的人听见,“我为什么不能先跟你聊聊?” 小白的脸色更苍白,悄悄道:“赵小姐假如还想让我多活两年,就请快上楼。” “为什么?”波波觉得很惊奇。 小白迟疑着:“黑大哥已在上面等了很久,他……他……” “他怎么样?”波波笑了,“你在楼下陪我聊聊天,他难道就会打死你?你难道把他看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霸?” 她觉得这年轻人的胆子实在太小,她一向觉得黑豹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十分钟之后,她的感觉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04 八点四十五分。 沈春雪的腿已被她自己压得发麻,刚想改变一下坐的姿势,就看见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这女孩子的眼睛很亮,脸上连一点粉都没有擦,柔软的头发又黑又直,显然从来也没有烫过。 沈春雪的心突然发疼。 这女孩子几乎就和她五年前刚见到黑豹的时候完全一样。 一样活泼,一样纯真,一样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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