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像是新近受了伤。那人踏出缺口之外,又走了几步,才挽住辔头。
有个十六七岁的小骑兵抢到夺洛身前,弓箭瞄准了来人的心口。
火焰像旗帜般抽打着空气,猎猎作响。那人身影伶仃,独自面对庞大的战团,久久沉默,不发一语,恍如一尊无生命的石像,只有满头银发在寒冽的晨风中飞舞。
“染海?”夺洛脱口唤出她的名字。
“你回去吧。”她的声音里有一线难以觉察的颤抖。
“我不能。”染海抽刀指向他,“我不会让你进去,你走吧。”“染海,别拦着我。”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如同在等待她把手放进他的手心,“跟我走,做我的阏氏,只要……只要你还愿意。”“这么说,你答应我父汗的条件,让我做你的正帐阏氏了?”女孩银紫的瞳子冷冷凝视着他。
夺洛轻轻摇头:“那只是个无用的头衔,没有任何意义。我发誓,你是我此生最后一个阏氏,查尔达什是我此生最后一个儿子,左菩敦的世子,将来会继承我的汗位。这还不够吗?”女孩垂首想了片刻,脸上浮现了隐约的笑影:“行,不过,我也有条件。”“当然。”夺洛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一切都随你的意思。”“真慷慨。”染海的银紫眼睛里,闪过苦涩的嘲谑神情。她抬起手里的刀,指向拦马篱下推挤着的右菩敦人,“我的十五万部众,就是我的嫁妆。他们都得跟我一起去白石。”“白石能容多少人扎营,你我心里都有数,你明知道这不可能。”“我是右菩敦的尔赛依,不论我到哪儿,右菩敦人都与我一起,哪怕一个也不能落下。”她神色沉静,一字字缓缓道来,竟是不留丝毫余地。
夺洛咬了咬牙:“如果你非要挡着我的话,我……”“你要把我怎么样?杀了?剐了?”银发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声,抬手拭去眼角的一点湿润,“你快走吧,回你自己的大营去,说不定还能和你弟弟见上一面。”夺洛尚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刹那间手脚却已本能地冰冷了,眼前一阵发黑。
他拨转马头,跳上河岸,疯狂地打马朝东南方向奔去。苍凉绵长的猎号声一路尾随,召唤着左菩敦人全体撤退。天从来就没有放晴过。
出发的次日凌晨下起了雨,至今已一日一夜没有停歇。天地混沌难分,灰白雨线从黑暗中延伸而下。
鹿渡滩南面的上百亩沙芦草高过人头,足以隐藏整支军队的行踪,却拦不住凄厉的北风。衣服湿透了,紧紧塌在身上,风把残存体温一层层飞快剥去,寒冷钻过血肉一直啃进骨头芯子。生火会暴露目标,五千多号人只能缩在油布下哆嗦着,战马默默站在雨里,稀泥汤顺着鬃毛流淌,在末端结成冰茬。
夺洛抹去脸上的水,眯眼眺望。细细一星橙红,在大地尽头模糊地亮着。
“看清了吗?能保证吗?”他问。
斥候点头,肮脏的雨水淌下鼻梁两侧,如涓涓溪流。“羊有百来头,都在圈里,马只有两匹。里头最多只有两个男人。”“没有狗?”夺洛仍安不下心。
“太冷了,也许在营帐里。”身后的人全都坐在烂泥地上,默不做声地看着他。小伙子们冻坏了,自下雨以来没吃过一口热的,夺洛能感到那些目光落在背上的重量。
他们已经在这儿隐蔽了将近一天。
据右菩敦人的行进速度推断,他们会在黄昏前抵达鹿渡滩,并在此涉过蜜河,继续西行。骑兵们在这儿找了个埋伏的好地方,只要右菩敦人一过,就抓住时机从背后突袭。可是右菩敦人转了向,那些右菩敦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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