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震,想要闭眼,但眼皮却不听指挥,居然不能因上。这时他感觉出胃袋直翻,想呕而呕不出,四肢百体,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蓦地他明白,这是真正恐惧的滋味。本来他不算是怕死之八,甚至有时在愤激冲动之下,可以全然不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谁知被杜希言这样七拖入拉的迟不下手,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接近,登时惧怕起来,生似坠入极可怖的梦厌中。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完全没有挣扎之力了,亦即是没有任何自尊心可言,只要杜希言答应不杀他,什么都肯于。他低低道:“饶了我吧,啊!请你饶命……”他愿意说出任何卑贱屈辱的话,或者做任何事。杜希言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冷冷道:“我知道你终于会求饶乞命的。”凌九重喃喃道:“是的,我怕得很。”杜希言厉声道:“余小双呢?快说!”凌九重道:“在大路上,坐着车子。”杜希言道:“在那一头?”凌九重道:“在你的方向。我们本要到金陵去,现在改向庐州了。”杜希言道:“胡说,这岂不是背道而驰?你糊涂了是不是?”凌九重忙道:“本来李玉尘约我在金陵见面,但因你之故,我得悉她目下在庐州,是以又转回头。”他如此急急解释,充份表现出他的惊惧与屈服,他的自尊已完全崩溃。凌九重自家也感觉出,因而对自己厌恶起来。
杜希言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你为何不曾与李玉尘一起走?她与你约得好好的,何以忽又改了地方?”凌九重道:“你可别生气,我的确不知道。”杜希言道:“哪一点不知道?”凌九重道:“欺是关于她何以不与我一起走这一点。她似乎故意把余小双交由我独自运带,这岂不奇怪?”杜希言沉吟一下,又道:“你确知她不在金陵么?”凌九重道:“她是个淫荡成性的女人,既然答应铁连环帮以肉身为酬劳,并指定把你押解庐州,当然不会假。”杜希言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指使的,我可不能放过她。”他退后两步,又道:“你罪该诛杀,自己不知道么?”凌九重已完全硬不起来,低声下气的道:“知道。”杜希言道:“你可想知道我如何发落你?”凌九重道:“不知道,我也不敢胡思乱想。”杜希言道:“我不杀你,看你敢不敢向我报仇?”凌九重也不晓得自己敢不敢寻仇报复,是以没有做声。杜希言转身行去,道:“再躺两个时辰,穴道自解。我如果找不到余小双,你将不得好死。”他的声音迅即远去,以至消失。凌九重躺在地上,欲动而不能,虽然如此,但却因技希言放过了自己,感到无比的宽慰。他只能望着空中悠悠的白云,以及近处的树梢,此外别的景象就看不见了,纵然有人行过,如非到了切近,他也没有法子看得见。他欢喜庆幸地想道:“我终于活下来了,人生之中尚有什么事情,比这一宗更为重要?没有,所以纵是受屈辱,也要活着。”现下除非杜希言改变心意,如若不然,他已无危险了。当然杜希言不会如此做,因为他是个正派之人,说过不杀他,便将守信重诺,决计不会变卦反覆的。事实上杜希言这刻已见到了余小双,还有那身材特别巨大的张大鹏,谈起路上的种种惊险经过。凌九重躺了最少也有大半个时辰了,突然听到脚步声。这阵步声很轻,也很均匀,一听而知是武功高强之士。他心头一震,忖道:“漠非是铁连环帮之人?”转念又忖道:“就算是铁连环之人,见了这等情景,亦不会找我下手;甚至深信我亦是被害之人呢!”步声渐渐迫近,事实上当他听见声响时,两下相距已经很近了,此时人影出现在凌九重的视线之中。只见来人是个五旬左右的人,面上有风霜痕迹,而眉宇之间,则透出一股剽悍迫人的神情。他低下头望着凌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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