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路北上写了大半,总是差了一点。”
诸师心知妙曲天成,一时急不得,拣些趣事说与她开怀。他们皆博闻广见,霁月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一片片新天地。丹心与元阙俱向她讨教琴材与弦音的奥妙,取了她那张琴来看,问是何年月的古琴。
霁月道:“古琴以断纹辨别年代。”元阙听了大觉好奇,端详半晌,沉吟道:“既是如此,想来与琴材木质、漆料质地与厚薄有关。”他敲着琴面,轻嗅了嗅,“这是向阳、尾枝、石生的老梧桐木,被雷劈死后约莫百年,被斫成琴。又用了凤势式的款型,演绎霹雳春雷正是再合适不过。”他是木匠出身,最熟木性,细说来竟是丝毫不错。
霁月讶然凝看他一眼,不曾想元阙是识琴之人,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制琴单是髹漆就有灰胎、糙漆、合光、退光数道工序,漆胎历数百年而断,有蛇腹断、细纹断、梅花断、牛毛断、流水断、龟背断、冰裂断……这琴为宫中御赐,是前朝旧物,你猜猜究竟有多少年?”
丹心甄别纹理,插嘴道:“髹漆用的是大漆和鹿角灰,断纹状若梅花,确是古物。”元阙想了想道:“薄胎底有葛布,容易起断纹。此琴有千年了吧?”霁月初阳破空般地一笑,算是肯定了。
丹心捧琴把玩,翻到底面一看,上面写了“冲宵”二字。制器与制琴亦有共通处,他静坐体悟,如老僧入定,看得丹眉欣慰不已。
筵宴过后,玉翎王于贵胄百官及使臣各有赏赐。因诸师赶赴苍尧,对其助力良多,千姿赐下貂狐皮毛并黄金珠玉等物,此外凡诸师名下商号,在北荒一律商税减半,在苍尧更可视同官产,受官府保护。
姽婳遂盘算蘼香铺与侧侧的绣院相邻结伴,皎镜想着若此地有医馆,防治疫疠等疾病更为便利,与蒹葭略作合计,要把霁天阁与无垢坊开在一处。卓伊勒听了甚是心动,他本是北荒人氏,能留在这里打理医馆生意自是情愿。
吴霜阁与玉阑宇向有往来,如今元阙号称退出玉阑宇,丹心自觉尴尬,不想惹他伤心,便约他在盛典后前往织金峰通天城,有璇玑这位于夏郡主在,想来还是能踏入这片禁地。又拉了长生来,聊起当日黄金宫的盛景。
诸师谈谈说说,携了霁月往天渊庭而去,萤火欣然取来行李。霁月于争权夺利看得极淡,名分上本就是襄助八音协理盛典的曲乐歌舞,既受排挤,便安心退让,与侧侧、姽婳临近住下了。
当夜,芳华园的红烛霞光,依然在众人心头敞亮,归去后,没有一个早歇息的人。萤火在霁月的小院外安置好家什,于琴音中,独自来拜紫颜。
踏入暗香浮泛的庭院,溶溶春月洒下细绢般的白光,点在玉蕊琼葩上。萤火不期然想到京城紫府,清夜灯影,他也是如此在廊道下悠然穿行。明明是一年前的往昔,却不再是今生今世,成了无法融入的过去。
他是局外人了,萤火有些忧闷地想着,走入敞开的堂屋。
一张熟悉的容颜闪过眼前,萤火愕然止步,那椅上阳光磊落的少年,分明就是盈戈!
萤火张口结舌,记得紫颜易容过的那张脸,心存侥幸,慌忙去寻紫颜的身影。看到暖阁里沉凝端坐的紫颜,他迫不及待地道:“先生——”蓦地停了,想,怎会昏了头,这就是盈戈。
他转向少年,“盈——”笑容生生凝滞在半空,是了,他的确昏了头,盈戈若还在,岂会如斯年轻?既然年华老去,物是人非,这少年,是盈戈的什么人?
萤火虎目晶莹,凝视少年波澜不惊的脸,迟疑地道:“你是盈戈的儿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