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燕挠破头也想不明白。不论是卓门还是圣道教,都把十二峰视作神圣之地。待燕还从未离它们这么近过。他也从未离盛都这么远过。他都十五岁了,却一直只在盛都周围转悠,这事想起来都该觉得可悲。他还是头一回骑马出来这么远呢。光是这一点就足可算得上一次冒险了。他们走得比任待燕预想的还快。县丞大人显然十分痛恨自己的坐骑。他大概是痛恨所有马吧。尽管他自己挑了一匹步子稳当、肩背宽阔的母马,可是一出了城,他就越发地闷闷不乐。好逸恶劳,这就是坊间对他的风评。王黻银落在队伍后头,一个劲儿地左顾右盼,尽管猿声一直不停,本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每次叫声一大,他都要吓一大跳。待燕也觉得,这怪异的叫声听起来凄切,不过周围有老虎的话,猿猴也会发出警告。这么想的话,猿猴出没也是好事。何况饥馑年份里,猴子还能抓来吃,尽管一点儿也不好抓。每走一段路,县丞就要停下来下马舒活筋骨。等站到路中间,他又像是一下子想起当下的处境——自己带着四个保镖,还有一个关家村的农夫骑着驴跟在后头,六个人,孤孤单单,在深山老林里。然后他就又命人把自己扶上马背,众人继续上路。
他的情绪表达得相当清楚:他既不想在野外听这些野兽嗷嗷乱叫,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钟。一行人走得飞快,关家村里虽然没啥可招待的,但总比太阳都快落山了,还独自待在崇山峻岭之间要好。农夫远远地落在后头。没关系,反正他们知道村子在哪儿,何况身为县丞,也没道理停下来等个骑驴的农夫。前面还有个命案呢,谁知道前面路上还有啥?众人沿山路拐了个弯,太阳转到身后,这时,所有人都看见前面路上有什么东西——是些人。从路右边的树林里出来四个人,也不见有什么进出山林的通路,这几个人就这样突然在众人眼前冒出来,挡住去路。任待燕看见,有三个人拔剑在手,还有一人提着一根儿臂来粗的棍子。四人都穿得很差,一条裤子用绳子束紧,再穿一件短上衣,有个人还打着赤足。这四个人看起来都很难对付,有两个更是身材魁梧。四个人都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想干吗。有意思的是,任待燕不仅没有心跳加快,相反,他镇静得出奇。他听着头顶上的猿鸣,声音似乎变大了,像是受到了惊扰。没准儿真是这样。鸟叫声倒是没了。县丞大人又惊又怒,大声呼喝,他伸出一只手,一行人随之停了下来。这时他们跟拦路的山贼隔着二十步的距离。毫无疑问,那就是一伙山贼。要抢五个骑马的人,可真冒失。想到这里,任待燕回头张望。身后又出来三个人,也是二十步距离,也都持着剑。任待燕心想,他们可以拍马直接冲过去。对方没有马,只要迎头硬闯,没准儿就……这不可能。有县丞王黻银在,就不可能成功。这帮亡命徒要的就是他,待燕心想,一个县丞就能换一大笔赎金,而他和保镖都不重要。这就是说,山贼不会留他们的性命。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了。任待燕也只能在事后尽力在脑海中重现。回过头来想,他就是一念及此,便行动了。这行动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也说不上自己行动时有没有经过计算。有点害怕,这倒是真的。他抽弓,搭箭,不及深想便一箭射死当面的一个山贼。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把人送过鬼门关。第一个箭下冤魂。众人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二箭已经射出,杀死了第二个匪徒。就在这时,有个山贼大吼一声,而第三支箭已经破空而出,直飞上他的面门(对弓箭手来说,速度至关重要。任待燕记起来,这天早上自己在树林中有了这样的心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前方只剩下一个人了。很久以后,任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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