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说?我明白了。这么说来,是我太傻了。”王黻银说:“你不是。”“什么呀?”赵子骥问,“快告诉我!”“官家的父兄,”任待燕答道,“就是这个。”他离开那两人独自走到西边。另外两人也由着他去。任待燕的亲兵显得焦躁不安,不过赵子骥示意他们留在原地。夕阳低垂,赵子骥举目四处寻找,找到了长庚星。快到黄昏了。他向王黻银转过身来。
“要是你晚来三天会怎样?要是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城了会怎样?”王黻银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老弟。”“你来这一趟,可不是小事啊。”“是。”“还有其他事吗?”王黻银又摇摇头:“可能还有,他们没告诉我。”“我们能不能假装你还没来?假装你路上耽搁了,又……”他说不下去了。王黻银一脸苦笑:“除非你杀掉我那几个跟班。”“可以。”“不行。”王黻银说。赵子骥别过脸,说:“真不错。如果阿尔泰人投降乞和,官家就不得不要求番子交还父兄。我明白了,那就让他要啊。”“假设他这样要求了,那又会怎样?”“不知道。我是个当兵的,你来告诉我。”“知祖一回来就会杀掉他。”“什么?”“弟弟坐上了龙椅,万人景仰的祯亲王拯救了奇台、解救了他的倒霉兄长,还迫使番子投降,这还了得?他当然必须得死!”赵子骥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于是又把嘴闭上。王黻银说:“咱这位老弟非得拿个主意不可。眼下,咱们都身在奇台一个最古老的故事里啦。”“什么意思?皇帝的家事?”“不是。是军队和朝廷。要是待燕拒绝撤兵,那么在世人看来,他就是拥兵叛乱。你们都是叛军。今人对自家子弟兵的忧虑就成真的啦。”赵子骥看着他:“他要是答应撤兵,那奇台可就失去了半壁江山啊。”“没错,”王黻银说,“可能还不至于此,只是我不知道。高兴点儿吧,幸好咱们不是待燕。”他发现自己又在想父亲了。有那么多事情会触动你,叫你想家,真是奇怪,又或许这也没什么稀奇。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收到父亲从老家盛都来的信了。时局如此,加之路途遥远,没收到信也算正常。他写过家信,告诉家人他在哪里,要做什么,他也知道家里收到信时,信里的内容已经过时了。任待燕收到的最后一封家信里,父亲说家里一切安好,新任县丞不嫌弃,仍然叫父亲在衙门里做书吏。任待燕知道,父亲是县衙里资历最老的书吏,没有他,衙门里就会变得一团糟,不过父亲从来不写这些。父亲也许从来都不容许自己这么想吧。父亲如今一定有了很大的变化。老了吗?光这一年就让王黻银老了很多,这么多年的世事飘摇,会把父亲变成什么样子?母亲呢?他突然想起来,当初母亲怎样把手放在他的头上,然后溺爱地扯了扯他的头发,自始至终都爱着他。他骑马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生平第一次出远门。还骑着马!一路前往关家村,那里出了命案!他至今都能感受到那份激动,生怕给自己、给家里丢了脸。怕给父亲丢脸。一辈子都不能让父母蒙羞。任渊的一生都是这样,带着一种自觉的责任感奉行夫子的教诲。父亲曾经希望小儿子能成个学士,这样就能光耀门楣了。父亲省吃俭用,供待燕读书,好让他踏上求学之路,将来——谁能说得准——考取功名。也许有一天还能远远地见皇帝一眼。能给儿子这样的机会,做父亲的死了也可以瞑目了。任待燕抬起头,从沉思中惊醒,他两眼空空地望着荒草和晚开的野花。太阳紧贴着地平线,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天快黑了。西王母的星星挂在夕阳的上方,明亮,总是那么明亮,仿佛她站在居所的阳台上,向外张望,照耀着这个世界。西部,也是他的家,有他的父亲。一如父母所愿,他长大成人了。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