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传来,耀遍天启城的九街十坊。电光火石间,那辆特制的锻木马车完全烧成焦黑。拉车的马,驾车的人,车顶的盲乞丐,连同近旁的侍卫,无一得以幸免。 “锻木生长于铭泺山,木质富含铁矿,树龄越久长,木质越坚硬。何虹相当怕死,选的是百年锻木。所以这辆车,等同于一辆刀枪不入的铁车。” “所以想到用雷击。”陆珩叹为观止。看似天灾,实则人祸,人类将精力与智慧都集中用于杀人时,手法也愈发骇人听闻了。 “唔,可惜车里的人不是何虹。” “啊?你怎么知道?” “有个简单的判别方法,”小闲心满意足地舔着空碗,“给我买一个月早点,我就告诉你。” 午后,豆蔻的浓香被雨气冲淡,原映雪坐在树下,手中一柄素白的纸扇,有一搭没一搭接着落花。
风斜斜吹着,显得此刻尤其良辰美景、草长莺飞。顾小闲藏在远处的树荫中窥探多时,越想越觉得自己煞风景:这地方适合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甚至谈情说爱,但绝不适合杀人。尤其那待宰的公子白衣胜雪,满身风华,不管刺杀还是毒杀,都不太符合她的美学。 正当她为杀与不杀以及杀人方式而苦恼时,原映雪忽然起身,向她隐匿的方向缓缓走来。 小闲屏住呼吸。她没有感到惊慌,小时候玩躲藏游戏,她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出来。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是魇的隐术训练。 她从未被当作天罗杀手来训练,却是老头最得意的门生。 她经商,便成为淮安商会的头领。她体弱,便久病成良医。她是个天才少女,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能解决常人解决不了的麻烦。 然而她的亲族却对她百般挑剔,千般苛责,欲弃之而后快。 世事就是这么讽刺。 讥诮从顾小闲眼中闪过,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对上了原映雪的笑脸。 “上面风景如何?”清俊的公子仰面笑问,未待小闲回答,便几个起落跃到枝头,与她比肩而坐。 “果然比下面好。” 小原?原映雪?小原!? 浅墨色的眼瞳中盛满了笑,与抖动的树枝一起晃得她眼花缭乱。 “邢先生的事,多谢。” 小闲脸上走马灯似的变了几番颜色,原映雪又笑道: “前些日子劫了淳国大牢的人,也是你吧?” 风忽然大起来,吹得顾小闲摇摇欲坠。这时候她就应该手起刀落,然后对着树下的尸体冷笑“你知道的太多了”,像所有训练有素的冷酷杀手,但她只是握紧树枝,尽量平静地答非所问: “啊,好像又要下雨了。” “是啊,”原映雪笑意浓浓,“一起避雨么?” 注意到小闲紧握树枝的手,他又笑道:“别怕,我不会对小女孩动手。玄玑杀了我很多次。” 湖中有船,船上有蓬,蓬内有酒。 任何时候,只要炉子上温了一壶酒,气氛就会变得惬意安宁起来。然而顾小闲还是脊背绷紧,寒毛倒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香车宝马名宅,她早该想到碧遥湖的小原,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原映雪。之所以会大意,也许是因为这人身上并未流露任何危险气息。她从小在深山长大,对危险有着野生动物般的直觉。 小闲偷瞄救命恩人兼刺杀对象,心尖阵阵抽紧。 她向来都习惯于掌控局面,忽然被人给掌控了,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任人宰割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但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哪里像一个奉行“灭欲长生”的辰月教长?笑容里带着倾世的风流,如同一切不识人间疾苦的贵公子。 真是深不可测。 “你在纳闷,为何我对你的事了如指掌。”原映雪打破了沉默。 “仔细听,”他笑着说,“能听到什么?” 小闲一愣。 “雨声。”打在乌篷上,融进湖水中,飘洒在天地间,仅仅是雨声。 “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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