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旁边站着的昆天王。“一模一样,”一个低沉的声音轰轰地响起,“再有几天,我就可以做好它了。”我叔父昆天王一抬脸的时候,在黑暗里显露出两点碧荧荧的光。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把木凿刀,带着疼爱的神情拂拭着那张椅子。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在雕刻这张座椅上繁复无穷的图案。他的手指头是我看过最灵活敏捷的手指头,在各式各样的机巧面前是如此地精细,弯转起来如此地坚定有力。在他拿着木凿刀的时候,要不是身上不停地往外散发着某种寒气,他看上去并不那么可怕。一条蛇嘶嘶地从他的斗篷后面游了出来,蛇头上带着一根半弯的独角,角顶是珊瑚红色的。那是条冰角蚺,将人咬上一口后,那人全身的血液都会被冻成寒冰。也只有这种蛇,才会在这么冷的天还有活力。蛇和龙一样,被蛮族人视为智慧的化身,草原上的人敬它而不会去杀害它,但将剧毒冰寒的冰角蚺作为宠物饲养的,那就很少见了。“还剩最后一块配木,还差最后一条龙了。等我把它雕好,它就是瀛棘的新王椅。”你要是能想象出一条蛇是怎么笑的,就可以想象得出他脸上的表情。我稍稍侧了侧头,发现大合萨就在侧旁的席子上坐着。可我刚才几乎对他视而不见。大合萨看我的样子带着几分忧虑,这几天他因为内心的痛苦而变得消瘦萎靡。我猜他这些天很忙,大概有许多人找他,他刚刚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千头万绪都要从头抓起。我注意到此刻他的座位紧挨在昆天王的左边,是除了正中的王座外最尊贵的座位。“不到开春,一切就会要结束了。”我叔父昆天王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合萨说。我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点点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铁狼王大概是败了。我的心飞快地跳了两下。“我终于可以在这张椅子上坐安稳了,可我的家人也一个个离我而去。这一切,必该是我将付出的代价吗?”他问大合萨。“真是寂寞啊。”昆天王一脸寥落地说。“你得到了那花吗?”“是啊。”大合萨终于开了口,“我在蛮舞寻觅了5年,花了好大工夫,只找到了一朵这样的花。”他从怀里掏出一朵硕大的冰荧惑花给昆天王看。那朵花开得茂盛,幽幽的蓝光在黑暗中闪耀。
看着大合萨如同稀世宝贝一样捧着那朵花,我不免有点内疚,我早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大把地找到它们,却始终没有告诉过这个对我很好的大胖子。“那就开始吧。”我叔父往后一靠,即害怕又向往地说。大合萨向我招了招手,要我上前去帮他。他的手法我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将那些硫磺、茱萸、青木香、麝香、硝石等药末等分,碾為細末,然后五彩斑斓地在一个多格的青铜盒子里摆放开来。一些药末很香,处理另一些药末的时候则要小心,它们可能有毒,会腐蚀衣服和皮肤,另有一些拿它们的时候不在心里默诵密咒的话则会让你产生可怕的幻觉。昆天王好奇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的好奇超过了普通人对萨满的秘密法术的好奇。大合萨则闭上眼睛,按照萨满教的修炼法则,他需要寻找散布在大地上和低空里的妖灵,和那些弥散的精神力合为一体,但他远离此地良久,与那些精神联系的细线就变得微弱而不可靠了。在大合萨滚落的汗水里,冰荧惑花的光芒开始放大如融化在殿里的月光,我叔父沐浴在这暖洋洋的光里头,他的脸仿佛静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在那光里变成一个温暖的、好奇的,眉头舒展的青年。五彩的药末发出嘶嘶的声音,无火自燃,一格一格地爆发出不同色彩的转瞬即逝的火焰,每一种药末代表着大合萨联络上的某一种力量。这些火焰带着刺骨的冷气。我虽然无数次地看过大合萨表演他的幻术,但这次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