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是一个斯文的蒙馆塾师。他的声音却像摔破了的铜锣,响亮而刺耳。听到他的声音,人们便会后悔为什么要长两只耳朵?他的手中有笔,一对精铁铸的、长七寸三分的判官笔。——当他这样呲牙咧嘴地怪笑,他的脸也像极了判官:地狱中的判官。这个地狱判官似的黑衣人看着正在大笑,没有任何过渡,脸陡地一板,冷冷说:“你们再不动手,我们便动手了!我们动手,你们便惨了!”他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音:“你们最好相信本座的话。因为我就是濮澶渊,昔年江湖中人称‘铁口不二’的‘濮铁口’。”他这一说,法舟和尚眉间,增了一道坚忍痛苦、悲愤的皱纹——悬针纹。“刀虎”敖断雁则发出了一声冷哼。“刀虎”敖断雁的整个脸都埋在马连坡宽沿大草帽的阴影里,悲愤难以自抑地沉声道:“魏铁鹰,你现在开心了吧?”——他的眼睛透过大草帽边沿,铁锥一般地钉在法舟和尚脸上。他心中恨的是这当年的仇家,今日的敌手:要不是这魏铁鹰今日带了“老大房”典当与杭州城的鹰爪孙们来此扰局,他‘快刀庄’的高手何致于如此损兵折将,只剩他孤独一人?——这新仇旧恨,岂能不报?!法舟和尚望着敖断雁。法舟和尚的脸上忽没有了一切表情。
他的声音,也忽变得很远。远得像从九天之上、九地之下传来一样:“是的,该到了结的时候了!”“出招吧!”法舟和尚的心在敖断雁出招之前已冷了下去。法舟和尚的心在下沉,沉到十八层地狱。——他已看到了章铁钦、虞立、张盖三个人的最后结局:“秋风落叶客”章铁钦的”秋风”“落叶”俱已出手。章铁钦的身前身后与左右,躺着七八个敌人的尸体和十七八具蛇虫毒物的尸体。每个敌人都中了章铁钦的飞刀与暗器的致命一击。每个敌人中飞刀、暗器的部位,不是眉心印堂,便是咽喉、心窝。而十七八具飞扑出的蛀虫毒物的尸体俱是一刀两截、一“叶”斩首!死的蛇虫毒物,除各类毒蛇之外,尚有蜈蚣、蝎子、壁虎与蟾蜍。但章铁钦也死了。他死于癫狂发疯!——不是癫狂发疯,他怎会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但法舟知道章铁钦绝不是死于癫狂发疯。一个练成百发百中暗器的人,通常是一个毅力、意志都比常人坚强百倍的人,怎会忽然癫狂发疯呢?如果真是发疯的话;那也是中了令人癔幻发狂癫疯的毒药。——像章铁钦这样身经百战的飞刀圣手、暗器名家,如有人杀得死他,也只有下毒与偷袭暗害两种途径。“小竹神”虞立也倒了下去。法舟和尚只看到身子埋在尸体堆里的虞立露出的脸。虞立满脸是血污,一只从死人堆里伸出的手,犹自紧握着一截插在泥中的竹竿。不倒的是“大力鬼帅”张盖!六杆长兵器:两根三驳两接乌缨瓦面浑铁点钢枪、两根白蜡竿子、一杆三尖两刃刀、一把金蘸斧从六个方向贯入了张盖体中,并由此斜撑地上,使张盖保持不倒。张盖的独足铜人飞在一丈七尺远的地方。独足铜人的头已杵进一个穿黑衣的幽冥教教徒胸中。那人的胸给杵了一个大洞,整个胸膛都杵得塌陷下去。张盖的周围,那六个使长兵器的敌人俱口中、耳中、鼻中、眼中流血而死!六人或跪倒、或僵立、或踣地、或呈怒扑势,死状各不相同。——但那六人显然都是同一种死法:给张盖发神力震死的。——据说“黑石船”一脉的弟子,都曾学过一门叫“天魔解体’的邪派武功,发功时可使本身功力陡增十倍。张盖死时似含了极度的震惊、悲愤、不信、不甘与冤恨!他圆睁虎目,眦眶尽裂,怒发冲冠!上身衣衫尽震得片片破碎,若黑灰的蝶儿飘零、乱飞!他死于一指!点在眉心印堂的一指!一指所点,不亚雷霆万钧!一指所点,血洞宛然!“大力鬼帅”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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