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心上人之外,别的事他全都可以忘记,全都可以抛开。每个人在他一生中,都至少做过一两次这种又糊涂又甜蜜的事。这种事也许不会带给他什么好处,至少可以给他留下一段温馨的往事让他在老年寂寞时回忆。一个人在晚年寒冷的冬天里,若没有一两件这样的往事回忆,那漫长的冬天怎么能挨得过去?那时他也许就会感觉到,他这一生已白活了。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穿过树叶,铺出了一条细碎的光影,就好像钻石一样。张洁洁挽着楚留香的手,默默地走在这条宁静的小路上。她心里也充满了宁静的幸福,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样幸福过。楚留香呢?他看来虽然也很愉快,却又显得有些迷惘。因为他不知道,这么样做是不是对的,有很多事,他实在很难抛开,有很多人,他实在很难忘记。可是他已答应了她。“每个人都有情感冲动的时候”,楚留香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能例外。风从路尽头吹过来,绿荫深处有一双麻雀正喁喁蜜语。张洁洁忽然仰起头,嫣然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楚留香摇摇头。张洁洁眼睛里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柔声道:“你听,那麻雀姑娘正在求她的情侣,求他带着她飞到东方去,飞向海洋,可是麻雀先生却不答应。”楚留香道:“他为什么不答应?”张洁洁瞪着眼道:“因为他很笨,竟认为安定的生活比寻找快乐更重要。他既怕路上的风雪,又怕饥饿和寒冷,却忘了一个不肯吃苦的人,是永远也得不到真正快乐的。”
楚留香慢慢道:“在有些人眼中看来,安定的生活也是种快乐。”张洁洁道:“可是,他这样躲在别人家的树上,每天都得防备着顽童的石弹,这也能算是安定的生活吗?”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接道:“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带着麻雀姑娘走的,否则他一定会后悔。若没有经过考验和比较,又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他们已从树下走了过去,树上的麻雀突然飞起,飞向东方。张洁洁拍手娇笑,道:“你看,他们还是走了,这位麻雀先生毕竟还不算太笨。”楚留香忽然笑了笑,道:“我是不是也不能算是太笨?”张洁洁踮起脚,在他颊上轻轻地亲了亲,柔声道:“你简直聪明极了。” “你想到哪里去?”“随便你。”“你累不累?”“不累。”“那么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不好?走到哪里算哪里。”“好。”“只要你愿意,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永远跟着你,我跟定了你。” 黄昏。小镇上的黄昏,安宁而平静。一对垂暮的夫妇,正漫步在满天夕阳下,老人头上戴着顶很滑稽的黄麻高冠,但样子看来却很庄严,也很严肃。他的妻子默默地走在他身旁,显得顺从而满足,因为她已将她这一生交给了她的丈夫,而且已收回了一生的安定和幸福。他们静静地走过去,既不愿被人打扰,也不愿打扰别人。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每次他看到这样的老年夫妻,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触。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到了晚年时,是不是也会有个这种可以终生依偎的伴侣陪着他。只有这次,他心里的感触幸福多于惆怅,因为张洁洁正伴在他身旁。他忍不住握起了张洁洁的手。张洁洁的手冷得就像是冰一样。楚留香道:“你很冷?”张洁洁正垂头在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我不大冷,可是很饿,简直快饿疯了。”楚留香道:“你想吃什么?”张洁洁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想吃鱼翅。”楚留香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鱼翅?”张洁洁道:“我知道前面的镇上有,再走里把路,就是个大镇。”楚留香道:“你现在已经快饿疯了,还能挨得到那里?”张洁洁笑了道:“我愈饿的时候,愈想吃好吃的东西。”楚留香笑了道:“原来你跟我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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