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淳站起身想告辞,一见她这等情状,也是心如刀割,面目失色,真想说出要她私奔的话,但他自然终于忍抑下这个冲动之念,道:“我要走啦!”
薛飞光含泪问道:“你上哪儿去?”
裴淳道:“我去找师叔,瞧瞧辛仙子想怎样对付他老人家?”
薛飞光惊道:“现在反正已迟了一步,何不等她有所图谋再去找她?万一她并不对付李伯伯,你这一去说不定反而迫她动手。”
裴淳点点头,道:“好吧,我且等候一段时间再说,或者我会回山谒见师父。”
薛飞光敏感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将来已有了打算?”
裴淳道:“我打算出家为僧,忘去种种烦恼。”
薛飞光大惊道:“这如何使得?你这样做法,岂不是使我和秋心姐姐都很不安心?”
裴淳反问道:“那么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
薛飞光一时回答不出,过了片刻,才道:“你最好与别人一样,或者过一段时间之后,便成家立室,不要在江湖飘洎……”她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下来,接着又道:“我但愿你娶妻生子之后,有一日能原谅我而忘掉我。”
裴淳摇头道:“你没有过错,我根本一点也不怪你。”他想起往后孤伶凄凉的日子,眼前尽又是永难再见的离愁,也不由得热泪盈眶。他又说道:“我一向很听你的话,但在成家立室这一件事上,可不能听你的了,因为我此生此世决计忘不了你。”
这裴淳一世老实,尤其那些越是他的亲近之人,他就更不能打诳敷衍,只有对付敌人之时,迫不得己才肯打诳。故此他老老实实地告诉薛飞光。
薛飞光闭上那双大眼睛,但泪水滚滚而下。裴淳真想痛快地大哭数声,一泄胸中悲情。
但他又知道此举徒然使薛飞光更感痛苦,是以硬是忍住。跨步走出房外,隔着一道帘子,说道:“飞光,你好生保重,我当真走啦!”耳中还听到她悲啼之声,而他的人已迅快奔出院外。一直走出大门之外,都碰不到一个人。
薛飞光的哭声老是索回在他耳际,他的心像铅块一般沉重,以致脚步踉跄地向前走去。
他走了一程,突然有人拦住去路,定神望去,原来是丐帮弟子。
那弟子躬身道:“敝帮主命小的在此守候侠踪,敢请移驾一晤。”
裴淳颓然点头道:“有劳前头带路。”
片刻间转入一条宽巷之内,远远便见淳于靖在巷中负手而行。原来他是等候太久,忍耐不住,所以到门外走动张望。
裴淳见到这位盟兄,又触起限感慨痛苦,几乎站立不住而一跤跌倒。幸而淳于靖一手抓住。
淳于靖的神情忽喜忽忧,拖了裴淳入屋,但见大厅中已摆了一度盛筵,美酒佳肴,纷然杂陈。
裴淳虽是两日不曾进食,可是他一点也不感到饥饿,见了酒菜亦引不起一点食欲。不过他还是入席了,只有淳于靖在一旁相陪。
淳于靖说好说歹的迫他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又劝他饮了几杯美酒。
裴淳简直食不知味,忧伤之色流露无遗。他在这位盟兄面前,自然无须隐瞒一切感情,所以并不设法掩饰。
淳于靖殚精竭智找出许多话慰解裴淳,但一点效力都没有。当下道:“贤弟振作一下,用心听为兄一言。”
裴淳果然振起精神,道:“大哥请说。”
淳于靖道:“你我情同手足,同生共死。愚兄凭这一点交情求贤弟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