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不起一点轻侮的。但她跟了袁大就真的快乐了吗?他有时都怀疑当初那事还并不是两人真正缘断的理由。萧如只怕就一直在等着那一刻,而这个想法才真正让文翰林真的心痛。虽然彼此的缘份就此留白,但人,总还希望彼此间曾有过什么。
他记得萧如小时就渴慕英雄,袁老大也充称英雄,但那样的英雄,是她这样一个女子适合相伴的吗?
文翰林忽然一惊,不对!——多年相逢,萧如已非当日的萧如,她是代袁辰龙出面。自己不能一见就为她旧情所困。想到这儿,文翰林双眉一振:“你猜胡不孤困不困得住骆寒?”
远处战局已渐入惨烈,秘宗门伏击已完全发动。文翰林看了萧如一眼:“不如咱们打一个赌吧,你赌骆寒输还是赢?”
见萧如未答,文翰林又道:“我买骆寒——因为,如果他就此身陷,我这次这么大张旗鼓而来,岂不是要落个偃旗息鼓,答然而退,那岂不是大没面子?阿如,你是要买胡不孤吧?”
萧如淡淡一笑:“我不赌,我连人已入局中,没什么东西可输了,无论输赢都已注定赔付下去了。何况光赢又有何趣?人生如只记成败,那不是成了趋利小人了?人生一棋,只要不中途抽身,半途而废,那就算是好的了。”
她似无意手掌轻轻一拊,坡外一株老树上就似有枝叶簌簌一动——树上有人!文翰林目光一凝,知道萧如已在与辕门中预布之人在做联系,她在知会手下“长车”,预防突变。
文翰林面色不对,忽俯身在灰盆中用手指拈起了一小块火红的炭,弹指就向坡上射去。他久习内家指力,气走阴寒,并不惧那点火烫。那块小炭在坡顶一亮,一亮间似照亮了坡顶一块大石上的三个身影,那三人身上衣服似与石头同色,如果不是那炭星微芒一溅,只怕眼利如萧如也看他们不到。
只听文翰林笑道:“阿如,你猜那是谁?”
说着,他轻轻一笑,若有深意地道:“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他看着萧如,语音带笑,恍若轻挑:“这却不是张水部的词,而是庾不信落拓盟中的三大祭酒。阿如你熟悉江湖局势,该不会不知道他们吧?他们最近好像和袁老大颇为不睦。”
然后他又用二指轻撮起些炭灰——那灰本为轻浮之物,在他一撮之下却聚之成形,直向江中射去,一入水中,居然落水有声。只听文翰林轻声道:这么晚的夜,还有渔翁在,可见渔樵之人也不是一味幽隐的。赵无极赵老倒是不肯忘了家国的人。他盯袁老大有多久了,十年?”
他轻轻拍拍掌,拍去指上之灰:“好像还有一个人,金日殚,只是我也猜不到他隐身在哪儿。”
然后他才道:“阿如,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远处石头城下忽有啸声初起,然后只见两个人影越拔越高,是骆寒与胡不孤正跃起一击。棚内二人一时引颈而望。骆寒与胡不孤一击之后,胡不孤倒退阵外,骆寒却落身伏内,一刻间,只听一阵阵兵刃交接之声密密响起。文翰林与萧如也无心故示闲雅了,都站起身,紧张凝望。隔得远,虽目光精利如他二人,却也测不准阵中形势。萧如的一排牙齿咬得下唇微微发白,文翰林手也在身侧衣上微微擦拭手心的汗——他赌的就是骆寒可以躲过胡不孤这一波伏击,他还要仗他破除连宫中那号称“天下武学之宗”的李若揭提起来也颇为深忌“长车”之势呢!
文翰林身边这时已多了个小僮,却是陪侍文昭公的心腹童子阿染。那阿染一改平素嬉笑之态,望着远处,张开嘴都合不起来。——这是生死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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