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高腰襦裙金丝绣边,生得粉妆玉琢,只是两眼含泪,委屈非常,明明身单力薄,还在勉力抓住那硕长的竹竿施为。远处的回廊上卧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正高跷二郎腿,一脸的幸灾乐祸,想来那纸鸢挂在树梢,这位少年必是始作俑者。云乱见纸鸢近在手边,于是伸长手臂把纸鸢摘下,扬声道:“别再捅了,纸鸢在这里。”那女童破涕为笑,伸开双手想接住纸鸢,正要道谢。远处的少年勃然大怒,奔上前来喝道:“你这胡仔,休要多管闲事!”说罢自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向云乱砸去!云乱自幼习武,昔日在西域之时就时常随父王放鹰逐兔骑马游猎,最是擅长这石头打兔的手段,石块飞至,已被他劈手借了过去,想都没想就反掷回去。只听哭声阵阵,那少年捂着破了的头边嚎边跑了开去,想来是去寻大人哭诉告状去了。女童见少年吃了苦头,心情更是欢畅,拍手笑道:“好也,好也,这个坏蛋窦鼎总算走了。谢谢你啊。”云乱看她活泼亲厚,也颇有好感,“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揍他。”女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啊。你叫什么名字?”云乱拍拍胸口,“药罗葛云乱。”女童眉头微皱,“哇……你的名字好长啊。”“我是回纥人,姓药罗葛,你可以直接叫我云乱。”云乱微笑道。女童指着自己道:“我叫薛连蝉,蝉儿的蝉。”在云乱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连蝉,唐昌公主与驸马薛锈的独女。
不知为何薛府中人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夏便回宫中,反而一直在这外邸盘桓。对云乱和连蝉而言,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过得非常快乐。每日相约出游,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都遍布两个孩童的足迹,两小无猜,相见甚欢。或许是因为连蝉的感染,身在异乡的云乱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繁华锦绣的长安城。直到第二年春天,薛苑的玉蕊花再次怒放的时候,薛苑中的嘈杂打破了阳春的静美。云乱爬上墙头,却见连蝉一人坐在树下哭泣,远远望见回廊上兵士来回奔走,仆役四散,不时听到器皿碎裂之声。云乱见连蝉哭得悲切,也顾不了许多,翻身自墙头跃下,来到连蝉身边,“你怎么了?”连蝉抬头看看云乱,一时间泣不成声,“皇爷爷下诏将爹爹流放,那些人是来抄家的……”两人都是孩童,哪里知道此时正身处于一场太子地位之争?是年武惠妃深得玄宗恩宠,一心想要废除太子李瑛,改立自己的儿子李瑁为太子。驸马薛锈之妹是太子李瑛的正妃,拥护太子李瑛,自然被武惠妃视作眼中钉,于是指使人诬陷太子与驸马等人图谋不轨,太子固然被诛,驸马薛锈也被流放。唐昌虽为帝女,却始终不得玄宗宠爱,百般告饶也无法免去驸马罪责,唯有奉诏携女回宫,从此与驸马再无相干……连蝉年幼,自不知其中的凶险,只知从此不得再见父面,也不能再来这薛苑见云乱。两个孩童相拥大哭一场,却是势单力弱,别无他法。连蝉临行之时,摘下一枚髻上的玉蝉赠予云乱作为留念,依依惜别,更是泪化倾盆。云乱心头茫然酸楚,目送连蝉随母出府,马车扬长而去,耳边似乎还听得到连蝉的呜咽声,回头看看原本显赫的薛府,朱漆大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封条,上写开元二十五年四月。云乱捏着连蝉留下的玉蝉,心头此起彼伏。回到驿馆再爬上墙头,只见薛苑一片死寂,唯有那棵玉蕊花树开得正艳……云乱也知宫闱深深,只怕从此再也无缘得见连蝉,于是将玉蝉随身携带,从不离身,每每睹物思人,心头都酸楚难当。然而时间依然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十数载,中途回纥部族多有变动征战,然云乱未得传召回国,唯有留守长安,继续深造。云乱此时早已不再是昔日的回纥小儿,已长成一名长身玉立的英武青年。天宝三年,云乱兄长骨力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