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他一路陪同廖青染将薛紫夜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以前只是一个杀人者。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爱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的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有这样的苦楚。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你知道么?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没保护周全,她也不会在昆仑绝顶重伤;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如今再问,又有何用?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脸上尚有笑容。”“……那就好。”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筚篥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绝决的,令他永生不忘。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臂,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那种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么?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早已不见。忽然间他的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恨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听说你即将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师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臆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的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的生活吧?”“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淡,“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玉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颠峰上对决了啊。”“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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