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
当佟童奔到席峻锋床前时,疲倦的捕头已经停止了鼾声,转而开始说梦话。佟童听得分明,他嘴里说的是:“我会复仇的,一定会!”“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佟童心里一阵悲哀。谁都知道席峻锋身上背负的血仇,谁都希望帮助他把净魔宗一网打尽,出这口气,但现在,他们只能羞愧地叫醒好不容易得到一点休息机会的席峻锋,告诉他,敌人又一次占了上风。
几分钟后,席峻锋站在了号房里,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尸体和尸体上凄美的妖魔之花。这朵花的根牢牢植在锁匠梅洛的心脏部位,人们喜欢以心花怒放形容欢快的情绪,可是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的心花,是这样的恐怖和血腥,是这样的阴郁和凝重,花瓣上散发出的黑暗气息简直令人难以呼吸。
“这是在跪拜魔主么?”他喃喃自语着,“虔心、虔心,果然没有比这更贴切的方式了。”
专门摆布尸体的老韩被从温暖的被窝里请出来,急匆匆地冒着黎明前的寒气赶到按察司;从来不肯加班的霍坚也被刘厚荣好说歹说硬生生扯了出来,一嘴抱怨地来到。在此之前,席峻锋已经亲自把号房上上下下查了个遍,查完之后脸色简直比死人还难看,让捕快们噤若寒蝉。敌人就像是隐身人,从重重保护中轻松突入,杀死了锁匠梅洛后安然离开,实在显得他们无比地废物。
在仵作到来之前,捕快们仔细检查了捕房,各处密封口依然密封,席峻锋甚至动手把封锁烟道的木板上的钉子撬了出来,以确认此处没有被人做过手脚。当然最大的嫌疑仍然是在那件飘过房顶的衣服上,如果有人做手脚,多半就是在那一时刻,可是仍然无法推断出破绽究竟是什么。两位捕快虽然追出了一截,但仍然很肯定,当时并没有外人靠近窗户。而窗上只有极窄极微小的缝隙,如果说有人能隔得老远用暗器打进那样的缝里,未免比较像神话故事。席峻锋又怀疑自己找来的那把锁有问题,但这一猜测马上被霍坚否决了。
直接死因倒是并不难找,老韩和霍坚这两个见多识广的老头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梅洛中了一种极为罕见、同时也极为凶残狠毒的蛊毒,这种蛊虫据说只有生活在雷州和云州交界处的沼泽巫民懂得如何培养。
“这是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蛊虫,在各种恶劣的环境里都能存活,但有一点,一旦进入到人体,就会立刻爆发,”霍坚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说,“所以绝不可能是谁事先在他身上埋下蛊,等到那个时候再发作,巫民们一般都是把它用蜡之类的东西封存起来,只要一打开,它就会遵循就近原则找着生物的气息钻过去。一定是有人突破了你的守御,把这只虫子放到了河洛身边,具体怎么做的,那就不是我的活了。”
“所以也不会是你那把锁的问题,因为它老早就被拆散了。如果里面藏了虫子,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爆发。”
“这种蛊虫的名字就叫做‘心之花’,进入人体后,就会直接钻入心脏,因为心脏是一切血液的交汇点,”老韩接着说,“当它钻进了心脏之后,形态就会产生变化,从虫子变为植物,并迅速生长、开花,慢慢吸干人身上的养分。有意思的在于它的根会刺穿心脏,刺穿前胸,一直延伸到地面,使人呈现出跪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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