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胭脂,脸白如雪,腮红如血,几乎把本来的面貌都遮住了。白姬和元曜吓了一跳,道:“你是谁?!”“啊!有妖怪!”那女子不高兴了,起身走出屏风,伸袖擦去脸上的脂粉,恢复了离奴的容貌,细声道:“是我。咳咳,嗓音一下子转不过来。”白姬、元曜吃惊地张大了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离奴解释道:“是这样的,阿绯那家伙急着出门赴约,不答应假装成书呆子的妻子。没有办法,离奴只好自己来了。离奴去仓库翻了一件女人衣服,又涂了一些主人的胭脂水粉,梳了两个髻,变了一下声音,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还好,那野山猫眼神不好,又隔着屏风,没认出离奴,还以为真是书呆子的妻子。它哭着跑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书呆子了,也不会再往厨房乱塞东西了。”元曜如遭电击,吃惊说不出话来:“这……这……”白姬看着离奴双髻上乱颤的珠花,却憋不住了,她“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离奴挠头,道:“主人,您笑什么?难道离奴很滑稽吗?”“哈哈,我的心情终于好了!终于好了呀!哈哈哈哈--”白姬没有回答离奴,大笑着飘走了。离奴挠头,道:“书呆子,主人笑什么?离奴看上去真的很滑稽吗?”
元曜也憋不住笑道:“哈哈哈,太滑稽了--”离奴生气,化成黑猫,亮出镰刀般的爪锋,一爪子挠向小书生,道:“死书呆子,你才滑稽!你从头到脚都滑稽!!”说完,黑猫气呼呼地跑了,只留下一地鲜艳的衣服,凌乱的钗环。小书生捂着被抓伤的脸,眼泪汪汪。他叹了一口气,在青玉案边坐下,倒了一杯清茶喝。不管怎么说,玉鬼公主应该不会再来要求和他成亲了。等过几天,他打算雇一辆马车,把玉鬼公主储备在厨房里准备过冬的野味给它送回凌霄庵去。顺便,再向它道一个歉。坐了一会儿,元曜想起衣袖里王维送的诗,便翻出来品读。《桃源行》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王维的字迹风骨神秀,飘逸如仙,恰如这首诗的出尘意境。元曜心中感慨万千。人世间并没有真正的桃花源,桃花源在世人的心中,如遇知音,即是桃源。邀饮一壶清酒,忘却尘世烦忧,邂逅一位知己,高山流水无边。一阵风吹过,不知何处有桃花飘来,散落在元曜身边,如真似幻。(《桃核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