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也曾在一场官兵围剿的战役里发兵救过他,他对两人都欠下活命之恩,而今惊闻有人出事,他即不计生死,昼夜兼程,全力赶返,只想尽一己之能,粉身以报!
要知道江湖中的好汉,最怕便是欠下别人恩义难偿,武林中复仇固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报恩更是重大至要,欠下人情而恩将仇报的,都是教武林中人唾弃,蔑视的劣行!
“千狼魔僧”管仲一虽然是盗匪,但盗亦有道,尤重恩义,当下一跺脚,那俊秀汉子说道:“师父,您先见了大当家再说。”
管仲一躬身进了皮革大篷,背后的帐篷给他掀得“霍”地一响,管仲一只觉眼前一黯,许是刚才阳光太过猛烈,进得帐篷来,只觉很是阴凉,可能因赶路太剧之故,竟略为有些晕眩,几要用手扶帐篷内的那根大柱子才稳得住步伐。
管仲一强自宁定心神,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坐在面南紫檀巨桌之后,专心的雕镂着个图章,管仲一的蓦然闯进,他的眉尖只略剔了那么一剔,但始终不曾抬头,这帐内气氛,文士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他右手上执着的雕刀、左手的印章上的。
管仲一抱拳,涩声喊:“顾大当家的。”
那文士扬了扬手,蓝袍衬着白边,袖里的手更是白。管仲一即止住了声,心里却有千百句话要问。
那文士又镂刻了半晌,文静得就像他身上穿的熨平无褶的蓝袍一般。
管仲一的汗又一粒粒、一颗颗地冒了上来,遍布他的头顶发根、下颔胡髭上:“大当家——”
蓝衣人扬了扬眉,左手轻轻地把印章放置木桌上,只见他的脸色在黝黯的光线里涂了一层白粉似的:“你来了?”声音虚弱低沉,似断若续。
管仲一道:“顾大当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衣人当然就是顾惜朝,他垂眸沉面低速的道:“管大师,你真难得,我们的还恩令一下,你是第一个到。”
管仲一道:“应该的,我欠下顾大当家的恩情,刀山火海,都要赶来……不知戚大寨主他——””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把右手小雕刀徐徐贴近鼻前,凝神细看,一面说:“你也欠下戚寨主的恩义是吧?”
管仲一颤声道:“戚大寨主他,他出事了?”
顾惜朝叹息,摇头,在看着自己的刻刀,就像一不小心就会把这珍贵的小刀弄折似的。
管仲一踏前两步,已到了顾惜朝桌前,双手紧抓桌沿,才控制得住心头的激动:“他出了什么事?快说!”
顾惜朝喃喃地道:“看来,在你心目中,他比我更重要了?”
管仲一一呆,没听清楚:“什么?”倏地,双指一弹,顾惜朝手中的刀急电也似的飞射而出!
管仲一只觉心口一麻,背后一痛。
“夺”地一声,刀钉入背后隔七尺远的柱子之中。
刀柄兀自顾晃。
刀不沾血。
管仲一低头才蓦地发现自己的心口穿了一个洞,正在汩汩流血。
他才醒悟那一刀是自他身体穿过去的。
他念及此,双手用力抓住桌沿,以致那么坚固的上好檀木桌子,也发出裂裂之声,而桌上的文房四宝,也在震动中互相碰击着,他抖哆着的声音,也在嘶响着:“你……为什么……”
顾惜朝充满惋惜的看着他,遗憾的道,“我也没有法子。”
管仲一哑声道:“我是为报恩而回来的,你却——”语音骤然而止,咯喀两声,檀木给他抓裂两块,捏在手里,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