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伤他!’说时一把拉住辛捷左手。
辛捷右手轻轻一拂,扫开覆在那人面上的乱发,骇然一个难以忘怀的面容呈现在他眼前——
这人不是金欹是谁?辛捷心中暗思。深而长的两道刀痕在鼻梁上划了个交叉,当他想到金欹抓住吴凌风落下悬崖时疯狂面孔,不禁使辛捷打个寒噤。
辛捷叹了口气,顺手探了探金欹鼻息,倒甚均匀有力,于是摇了摇头,道:
‘还好,伤得不甚重,大概再休息个把时辰即可以清醒过来。’
辛捷转脸望着正关切注视金欹的方少魌,心中不禁奇怪他两人怎么会结合为一块的?又怎会跑到这荒僻的海边岩区来住呢?
方少魌蓦地发觉辛捷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禁红飞双颊,轻轻笑道:
‘你想不到我会嫁给他是吗?’方少魌瞟了床上金欹一眼。
辛捷点点头——
方少魌又淡淡苦笑,拍拍旁边石椅请辛捷坐下,然后娓娓道出一段事迹来——
‘你知道那天我投江后……’方少魌含羞地望望正预备聆听的辛捷,脑中又浮起那使她终生也不能忘怀的一幕。
辛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惭愧的表情使他脸色显得甚是难看,方少魌又使他想起失踪而久未联系的金梅龄——
‘唉!捷哥……’方少魌知道辛捷心中一定很难过,而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初逢时的惊喜,继之强迫自己对他的冷淡,已使她多年对辛捷的恨意完全勾消,并且如果严格说来,自己也有负于他呀!方少魌心想,因为她不是也嫁给已往最痛恨的人——金欹?
‘龄姐姐如何了?’方少魌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喊出‘龄姐姐’的,但看辛捷痛悔的表情,多少也猜出些端倪。
辛捷没有回答,只木然摇摇头,心中对方少魌的放过金梅龄也宽慰了不少——
方少魌不愿再问起使辛捷痛心的事,仍继续先前话题道:
‘那天我投水以后,我恨一切,我也恨我自己,于是我摒住气拚命要往水下钻,想让江水将我淹没,永远淹没,但是浪是如此大,我支持不了几口气即昏绝过去——’
辛捷随着她的叙述,思潮又溯到昔日,想着方少魌在大江之中随波逐流,慢慢远,终至消逝无踪——
方少魌的声音很平静,很委婉,除了道出数年来流浪的经过外,尽量避免引起辛捷痛苦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周身是如此湿,我想大概是冷醒的吧!’方少魌一直说下去,偶尔眼中闪过一丝眷恋昔日情景的目光……
此时天已黑了,黯淡的星光在天上闪烁着,我感觉四肢懒散已极,心灵的麻木与肢体疲劳使我除了沉静外,连指头也不想动动——
我平仰着身子,也不知自己是在水上?还是在陆上?或在船中?因为这种种对我都毫无关系。
突然我觉得身侧远处火光一亮,接着一个孩子口音呼道:
‘奶奶!那位姑姑就在那边!’
接着一个妇人的口音:
‘乖孩子,你先跑去看看,不要让这可怜的人冻坏了。’
又闻小孩应了声,立刻方少魌觉得有人很快跑到自己身侧。
‘奶奶!她已经醒了,啊,你看她全身都湿透了。’
这时妇人也走了过来,看看方少魌除了身体显得虚弱外一切尚好好的,不禁松口气,道:
‘唉!小福真亏了你的……姑娘!你感觉好吗?’敢情她也发觉方少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