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野草如波浪般起伏,但却看不见半条人影。 剑柄上系着块白绸子,也在随风卷舞。 郭大路想去拔剑,却又发现白绸上还写着七个墨渍淋漓的字: “冒名者死! 南宫丑。” 剑尖上血渍已干,黑衣人却仿佛还在垂首凝视着这段剑尖,又仿佛还在沉思。 那神情也正和鬼公子死时完全一样。 燕七、王动、林太平都远远地站在走廊上,看着他的尸体。 他来得奇突,死得更奇突。 但最奇突的还是,原来连他也不是南宫丑。 郭大路站在他身旁,看着他胸上的剑尖,似乎也在沉思。 燕七悄悄走过去,道:“你在想什么?” 郭大路叹了口气,道:“我在想,他既不是南宫丑,为什么要替南宫丑背这口黑锅?” 燕七道:“什么黑锅?” 郭大路道:“他若不是南宫丑,玉玲珑就不会杀他,他根本就不必躲到这里来,现在当然也就不会死在这里。” 燕七道:“你是不是在为他难受?” 郭大路道:“有一点。” 燕七道:“但我却只替南宫丑难受。” 郭大路道:“为什么?” 燕七道:“他冒了南宫丑的名,在外面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南宫丑也许连影子都不知道,所以你本该说,是南宫丑替他在背黑锅,不是他替南宫丑背黑锅。” 郭大路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却还是叹息着道:“但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客人,总是死在我们院子里的。” 燕七道:“所以你还是在为他难受?” 郭大路道:“还是有一点。” 燕七道:“你刚才若真的松了手,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替你难受?” 郭大路道:“我若松开了手,他难道就会乘机杀我?” 燕七道:“你以为他不会?” 郭大路叹道:“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人总是人,总有些人性的,你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也绝不能够不相信它的存在,否则,你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燕七凝视着他,忽也叹息了一声,柔声道:“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你的看法比我正确?……” 郭大路抬起头,遥视着云天深处,沉默了很久,忽又道:“现在我也在希望一件事。” 燕七道:“你希望什么?” 郭大路道:“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真的南宫丑,看看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眼睛里发着光,缓缓接着道:“我想,他一定比我以前看到的任何人都神秘得多,可怕得多。” 但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南宫丑这么样一个人存在呢? 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