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回想起来，我自幼开始信奉长门，一直努力追求着终极的真道与内心的宁静，长门不只是一种信仰，更是我的生命。但是现在，有人告诉我我的生命是虚假的，这让我如何自处？\n “但是，一切的文字都是可以伪造的，”我干巴巴地试图捞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怎么能肯定这些都是真的呢？”\n “我会让你看到证据的，”皇帝说，“虽然我没有亲自去，但已经有绝对可靠的人替我去看过了，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去亲眼验证一下。”\n （以下部分描述章浩歌去往清余岭的经过，和安星眠的所见相同，从略。）\n 这以后的事情，我想你也差不多知道了，那一天在惠安镇，虽然只是挑开布帘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你，我想你也一定看到了我。我无须为我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我背叛了自己的同门，只想要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长门固然着重追求个体的修行，但如果把苍生视为无物，那首先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想，在长门僧的身份之外，我首先是一个人，是人就不得不做一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我们用痛苦来修炼终身，试图让自己在痛苦之中超脱一切，寻找到生命的真谛，但到了最后才发现，其实痛苦才是生命的本质，舍此之外再无意义。\n 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能不能从天藏宗的同门那里撬出那些藏书洞窟的具体所在，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也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n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羞惭于成为长门叛徒这一事实，以至于再也无颜继续苟活于世。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我只是感到了一种疲倦，一种失去一切后无所适从的迷茫，这种疲倦让我多年来修习出的韧性和坚持化为乌有。我想，我已经没有心志再去等到解脱的那一天了，我只能自己解脱自己。
\n 不必为我哀伤，我的学生，这是每一个人都必将会达到的终点，只不过是或迟或早而已，并无太大的分别。我给你留下这封信，也仅仅是为了把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都向你讲清，以消除你的疑惑。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嘱咐或者吩咐你的，你是一个聪明而有主见的年轻人，无论长门的本质如何变迁，你终究是你自己，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n 至于唐荷，也不用我多费唇舌，我相信你一定会照料好的。\n 就此别过了，我的学生，我终于可以跨过最后一道长门了。\n
师\n
草字\n
\n
\n <h2>二</h2>\n \n \n 安星眠手里握着这封遗书，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对于章浩歌的死，他其实老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在章浩歌离开他独自一人去求见宛州总督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但是他猜到了结局，却绝没有料想到过程会是这样。一个长门僧会自杀，一个名叫章浩歌的长门僧会自杀，这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子也有些摇晃，雪怀青连忙伸手扶住他。\n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安星眠低叹一声。\n 雪怀青虽然并没有阅读这封信，但也大致能猜到一点，她只能轻轻拍一下安星眠的肩膀，稍微犹豫了一下，手就停留在那里，没有松开。\n “人总有一死，”她轻声说，“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n “我不知道……”安星眠伸手扶着额头，“究竟是人为了信仰而活着，还是信仰依附于人而存在？我们该如何取舍？”\n 雪怀青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安星眠这句话似乎有点胡言乱语的味道，却又似乎发自肺腑，让她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痛苦煎熬。\n “遗书看完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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