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经十分温暖、但如今死气沉沉的小木屋,也不管炕是否冰凉,重重地躺了下去。他把那卷从岩石下掏出来的羊皮纸攥得死死的,仿佛是要把全部的愤怒和哀伤都发泄到其中。
与此同时,路习之和秦无意正在秋叶城中某个隐秘宅院的囚室中对面而坐。路习之刚刚小睡了片刻,精神略有恢复,不像半夜被抓来时那么糟糕。
“看看吧,”秦无意把一张纸推到他面前,“好好看清楚,以免你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路习之慢吞吞地将那张纸展开,眼里看到的第一行字如下:
“男性河络,短发,深肤,左手掌心有大片烫伤。完成时间:亘时之初;完成地点:秋叶城南洗马池,完成方式:凝血之吟唱。”
路习之知道这行字说的是谁。这是岩石雷星,铁钉沃勒的哥哥,当年和沃勒一起被他收养的。和健谈——相对其他河络而言——的沃勒相比,岩石雷星人如其名,沉默得像块岩石,但一旦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弟子们去做,雷星却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如今他死了,死于凝血之吟唱,这种阴毒的秘术可以让生物的血液凝固,从而杀死目标。在洗马池畔刺骨的寒意中,他真的像岩石一样永远的僵硬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路习之还是禁不住心头一阵剧颤,他回想起当年收养这对兄弟时的情景。对于河络族而言,都是由部落统一教养长大的,一般所谓的兄弟,只是一个亲昵的称呼而不代表血缘,但这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丝毫不逊于其他种族的骨肉至亲。那时候他云游到瀚州青茸原,见到当地的贵族们驱使着一批河络族人在为他们制作大型攻城机械。一加打听,原来这批河络人原本是为中州人族的某国所俘获,不久被当作礼物送给了蛮族人,以求结盟。这样的事情,在九州各地原本是屡见不鲜。
路习之喟叹一声,看着这些在重重的鞭打下呻吟不止的河络,正想走上前去说两句什么,却看见一个格外矮小的河络在饥饿与劳累之下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扛在肩上的木板掉在地上,恰恰砸中一名监工蛮人的脚。
监工痛得大叫一声,随即暴跳如雷地用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在河络的脸上、身上抽打出道道血痕。从稚嫩的脸蛋来看,这河络还只是个孩子,难怪比正常的河络还要矮许多。他咬着牙,忍受着鞭打的痛苦,竟然一声也不吭。
这样的沉默反而更加激起了监工的火气,他扔下鞭子,从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取过一把烙铁,向着那孩子的脸上按了下去。路习之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就在那一刻,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硬生生地抓住了那把烙铁。这也是一个孩子,看来只是略大一点,显然并不具备和一个成年蛮族人抗衡的力量。与其说监工是被他拦住了,还不如说是被他不要命的举动惊呆了。
在刺鼻的皮肉焦煳的气味中,路习之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自己怀里的一具千里镜。这恰好也是河络族的发明,可以让人的目力扩展到很远,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他用千里镜交换了两个孩子的自由,那就是岩石雷星和铁钉沃勒两兄弟了。
路习之继续往下看,那些生命的消逝化作一个个毫无感情的黑字,在白纸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文静死了,这个人如其名的人族小姑娘,在半山腰被唤雷术击成了一块焦炭;怒嗥死了,这个勇猛的夸父年轻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递出一招,就被风凝聚成的利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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