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淡黄色蜥蜴的脖子。小哎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又是蹬腿又是甩脖子,还从嘴里龇出锋利的三角形的牙齿,但沙蛤还是把大甲虫从它嘴里掏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害怕和其他河络打交道,但是在动物面前他就不那么紧张了。那只拳头大小的独角仙还活着,一只铜管套在它的独角上。“没准儿它正在工作,正在送一封重要的信呢!你会坏了送信人的大事!”沙蛤责备地对蜥蜴说。“坏了事!”小哎恨恨地回复说。沙蛤还在琢磨那是谁家的甲虫,猛地听到皮凉鞋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还不及转身,皮凉鞋的主人已经一头撞到沙蛤身上。他们一起向前摔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沙蛤捂住头爬了起来,心中暗自悔恨,既然小哎到场,早该猜到它的主人就在附近,他应该更加警醒一点儿。果然,那名把他撞倒的女孩猛地跳起身来,指着沙蛤喊道:“啊哈,你完了,你把射牙大婶的甲虫压死了。赔。”沙蛤低头看着映在胸口上的一摊红色碎酱,暗地里叫了声苦,浑身冰凉。女孩长胳膊长腿,一头长发,梳着双丫鬓,看上去意气风发,正是火环城里出了名的野姑娘师夷。她个子出奇地高挑,明显地高出了其他河络少年一大截。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其他的孩子甚至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火环城里的,有孩子说她根本就不是在河童殿出生的,在他们的记忆形成之前的某个夜晚,她从外面被抱到了保姆的怀里,也许她就不是火环城的河络后裔。随即隧道里又风风火火推进来一辆木轮车,车架上挂满了上百个灯笼大小的竹篾笼子,带进来满洞穴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车子砰的一声落到地上,更是震得笼子里的虫子一阵乱爬。车后闪出一位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的胖大婶来。沙蛤看清那位胖大婶的面目,先软了几分。射牙大婶是火环城的中流砥柱、殖场的顶梁柱,隧洞里所有蘑菇和甲虫的繁育都归她统管,她身型壮硕,吃苦耐劳,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有一种长期负荷重担后的执拗与顽强。射牙大婶手里拎着个空的虫笼,另一手指着两名小孩先是大喝了一声:“谁干的?”她气场逼人。师夷把小哎拎着脖子藏在身后,贴墙而站,咬着嘴唇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伸出一根细细的指头指着沙蛤轻声说:“是他。”沙蛤不明白为什么师夷说任何话大人们都会相信,他慌乱地举起手,待要分辩,射牙大婶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横拽竖拖过去,扫了眼他胸前的残渣,喝道:“小鬼头,你是谁的手下?”“……是,嗯,我,我是庖师学徒……”沙蛤吓得话都不利索了。“学徒?整天都学什么?银勺蜡丁教你如何压死我的虫子吗?”训斥声如同暴风雨一样倾泻而下,黄鳝鱼洞穴里瞬时充满了热风和能量。“你欠我一只三岁龄的甲虫,在还清债务之前,烛阴之神在上,我不会给你师傅分一丁点儿的好蘑菇,你们全都得饿肚子!听明白了吗?”沙蛤的耳朵被揪得老高,不得不踮着一只脚站着。在暴风骤雨中,他瞥见师夷正在偷偷挨近射牙大婶的车,伸手将车轴头的木销子拔了出来,一边一只。“喂——”他微弱地说。“不许讨价还价!”射牙怒吼道,她使劲儿摇晃沙蛤,然后把他像破布娃娃一样往后一推,看着他咕咚一声坐倒在地,才得意地推起车子离去。轱辘轱辘轱辘,在扭曲的坡地上,她臀部扭动,如同在跳一场祈雨舞。“可是——”“没有可是!像你这样的小虫子死在我手下的不计其数了。”射牙头也不回地喊。
沙蛤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师夷。“快逃!”师夷简洁明了地建议。轱辘轱辘轱辘,沙蛤眼睁睁地看着射牙走到了坡顶,再迈出一步,她就会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肥胖如山峦的脊背突然凝固了。射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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