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走啦。”阿瞳仍然是愣愣地蹲在当地,问:“你在桌子上画的是什么?”巡夜师一低头,看见自己在石桌子上用酒水画满了没人认识的怪字,他脸一红,连忙去找抹布:“不好意思。我又开始乱写乱画了。”“这些画我见过啊,像被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阿瞳说。“什么?”“那些岩石上都画着这些小人,还有些别的字,我看不懂。”巡夜师又蹲了下来,伸手去拿酒壶,他连对了三次,才把酒倒到杯子里:“什么地方看到的?”“地下河,以前我和她……”“够了。”星眼陆脐再次纵身跳了起来,将莫明的阿瞳扔在原地,拎起一盏大号的獾油矿灯,趔趔趄趄地往火环底部跑去。速度之快,令人大吃一惊。他跑得太急了,没有听到阿瞳背后的半句话:“那里很危险……”2星眼陆脐心不在焉地一路念叨,直到坑口值班的河络叫住了他:“喂,怪眼,在这里换防热服。”看来怪眼这个名字已经传遍火环城了,被人改外号对河络来说可是件仅次于死亡的大事,但这次陆脐浑然不觉默然忍受。对于保护矿工的那些烦琐的防护措施,他也没有显露出抗拒的迹象,甚至自己动手,往头上扣了顶只露眼口的防护帽,扳动道旁的木柄,兜头给自己浇下一盆冷水,然后拎着矿灯,全身滴着水就跑入黑暗中去了。
最后几名见过巡夜师的河络,回忆起他那副风风火火、魂不守舍的神情,都不禁想起俗语里常提到的“赶着去死”就是这样的。矿工们肩膀上的矿灯沿着荒凉的悬崖向远处延伸,恐怖的黑暗中晃动着巨大的人影,沉重的矿车轧得木轨道嘎吱作响。在遥远的深处,到处都有灯火通明的巨大掘进将风的身影。自从毒鸦营山的部队在石塔林里遭遇屠杀后,河络们无力发动更大的进攻,只能派遣更多的虎喝弩手守在地穴口,精锐的执镰者也被派遣来当守卫。凭借沙王短笛的制衡,他们与沙虫群相持不下,但许多品质优良、开采方便的大矿脉就都得放弃了。巡夜师拎着一盏孤灯跌跌撞撞前进,熊脸矿道内空无一人。矿道离岩壁后流动的岩浆很近,很多地方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四面开裂的岩壁。偶尔会有一根支撑木被流出的岩浆点燃,之后又熄灭,暗淡的余光照亮了星眼陆脐的脸。只有火苗舔着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这声音很容易就传到两三里开外去。星眼陆脐尽量扭头不去看那处明火,根据河络的传说,火有催眠术,如果看多了火就无法从蔓延的火中逃走。巡夜师对地下地形并不熟悉,本来很容易错过岔道,但是这次陆脐跌跌撞撞,却摸对了方向,一路走到了简易码头处,他找到了阿瞳他们曾经用过的小船,顺流而下,果然看见了那些古老岩壁上的壁画。那些顽童看到的是画,在巡夜师的眼睛里,这些画却是一行行的文字,从古流淌到今,和历史交相辉映。他乘着小舟,路过了一幅又一幅岩画,看到那些画上的小人在战斗,也在膜拜。他举着提灯的手在不断颤抖。此时此刻,他就好像在翻看一本厚厚的书,本该被烧毁的书。王冠沙虫是他们的守护神,同时也是他们的敌人。这些沙虫躲藏在地下,是活的神灵,一代又一代沙虫吞啖死河络的灵魂,而活着的河络吞噬它们的肉体。世界周而复始,这就是衔尾盘蛇的真正含义吗?“够了。”他说,看到壁画上画着一扇圆形的门,门上布满一圈又一圈的图腾。他把矿灯放在圆盘中心。灯没什么用,红色的熔岩溪流就是熊熊燃烧的巨烛,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图腾之门上那一圈圈的图像。他认出了门上的那些图腾符号。那是象征春夏秋冬的青阳、朱明、西颢、穷阴,象征东西南北四向的陵阴、蛰虫、盖藏、四貉,象征四德的角亢、尾箕、斗牛、井鬼,象征四灵的玄枵、大梁、鹑火、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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