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被警察抓捕前逃跑、被枪击、被刀刺、被打得命悬一线。但他从来没有尝过如此的痛苦。不是医院。不是实验室。这是一间刑房。随后,就如同到来时一样迅疾,痛苦逐渐褪去。并非完全消失,但足够让卡勒姆大口吞下空气、喘息着,茫然而愤怒:“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索菲亚注视着他,平静,自控:“你的过去。”“我的过去?”极度诡异地,他想到了在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台老旧收音机里放着的那首歌:佩西·克莱恩的“疯狂”。我要疯了,他想,这真是太疯狂了。卡勒姆低头看着索菲亚。现在他已陷入了纯粹的、出于本能的恐慌之中。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一点,因为她的声音和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仔细听我说,卡勒姆。你正要进入阿尼姆斯。”这个词以她所无法预料的效果撼动着他。在少年时期,他曾知道有家公司推出了一种昂贵的软件,这间公司就是后来的阿布斯泰戈娱乐。他曾听说过一句传闻:这家公司正在开发基于某个人先祖记忆的游戏,想必是找来某些舒舒服服地坐在时髦办公室里的幸运雇员,在传说中看着像个高级躺椅,名叫阿尼姆斯的设备上花了点时间搞出来的。当卡勒姆在少年管教所和寄养家庭进进出出时,他把从店员的鼻子底下偷软件的技巧练得炉火纯青,并将它们卖给那些有太多钱、生活中却太少有真正威胁的孩子手中,让他们得以间接感受下持刀干架和暴力的滋味,双手和鼻子却不用沾血。而这就是阿尼姆斯?这个可怕的东西,这个贪婪、无情,仿佛出自某人腐化而深埋的噩梦的手臂——这就是某个小孩手上的电子游戏的出处?
索菲亚继续说着,将卡勒姆的注意力拉回到她身上:“你即将看到、听到以及感受到的,是某个已经死去超过五百年的人的记忆。”卡勒姆突然意识到,在她说话间,索菲亚已经慢慢地、有意地从他身边退开了。新的恐惧钻过他体内,他恳求地向她伸出手——向着这个此地唯一一个似乎真正将他视为人类的人,这个将他放入这只手臂中的人:“等等!”他乞求道,但已经太迟了。他被猛然吊入半空,仿佛被一个巨人抓住,仿佛这整场折磨不过是某种扭曲的游乐场项目。那只手臂抓住他,以无法挣脱的力量摇动着他,而卡勒姆·林奇无助地吊在上面,如同这无情机械掌中的一只破布娃娃。“你必须要理解,你无法改变发生的事,卡勒姆,”索菲亚说,抬高了声音以盖过吊臂的嗡嗡声,“试着跟从那些影像。如果你试图改变任何事,或试图挣脱,这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跟从那些记忆。”自那可怕的一天——他撞见母亲仍有余温的尸体,看见父亲朝他步步走来,父亲手上那把用来杀死母亲的刀还滴着血,准备将他也杀死的那天——卡勒姆就决定永远、绝对不让任何人控制他。甚至在监狱中,他也一直保持着自我的意志。但在这里,这只手臂,在一瞬间就将一切自我控制从他身上夺走。而卡勒姆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不知怎的,他们将从他身上夺走一些东西,甚至包括那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曾拥有的。更多的机械嗡鸣。手臂将他四处移动,索菲亚正在下达指示,它们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却将影响一切。“接合扫描器!”索菲亚下令道。无数透镜猛地聚集到他面前,一个接一个,它们的“眼睛”在开阖着,观察着——仿佛从某个疯狂科学家的春梦中走出的设备降下来,伴随着不祥的咔嗒声,缓缓地移动。卡勒姆将视线从这些机械上移开,低头看着下方的人类和他们所注视的屏幕。“扫描器读取记忆。”其中一个人对索菲亚叫道。索菲亚在距离卡勒姆已足有二十英尺的地方,抬起椭圆形的脸庞望着卡勒姆。“状况?”她询问自己的部下,尽管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