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楼上珠帘已垂,灯火已黯,但仍不时传出一两声令人销魂的巧笑和呻吟——巧笑虽销魂,呻吟却更令人心旌摇荡,不能自主,难怪有些人只求一夕入幕,纵然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了。朱泪儿瞟了海东青一眼,道:“这些小楼上住的,只怕就是你那些老朋友吧。”海东青道:“哼。”朱泪儿道:“现在她们生病了,你为何不去瞧瞧她们?”海东青也不禁怔了一怔,道:“生病?”朱泪儿道:“若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呻吟呢?”海东青再也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朱泪儿瞪眼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海东青望了她一眼,也不知怎的,竟再也笑不出了。这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子,虽然已在苦难中成长,但她的心,却仍天真得像孩子,纯洁得像白纸。她懂得的事,有时虽然比一个饱经世故的人还多,但有时却还比不上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俞佩玉心里又何尝不在暗暗叹息。朱泪儿见到他们的神情,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但却不能问出来,只有嘟着嘴,在心里生闷气。她心里只比俞佩玉更难受。徐若羽忽然微微一笑,道:“这里的确有几人生了病,在下一定会将姑娘的好意转告她们。”朱泪儿大声道:“我也没什么好意,你也用不着来做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没生病么?”她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不觉对徐若羽有些感激,只觉这人就算是为了武功才娶胡姥姥的,也情有可原了。花园的角落上,还有道月牙门。穿过这道门,就到了一重更清雅的小园,小园中也有座小楼,楼上却是灯火明亮,显见正是此间主人的居处。到了这里,那两个青衣汉子就想将抬着的东西放下来了,但他们刚弯下腰,海东青就瞪着眼道:“叫你们抬进去,你们为何不抬进去?”青衣汉子吃吃道:“这……这里是太夫人住的地方,小人们不敢妄入。”徐若羽含笑拍了拍他们肩头,道:“抬进去吧,没关系。”青衣汉子擦了擦汗,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
俞佩玉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阁下好辣的手。”徐若羽脸上笑容僵了僵,勉强笑道:“阁下好厉害的眼力。”俞佩玉不再答话,却问那两个青衣汉子道:“你们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青衣汉子刚将东西放到桌子上,一人赔笑道:“于三还是个光棍,小人却娶了个老婆。”俞佩玉叹道:“你快快回家去和她话别吧,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那汉子大吃一惊,失声道:“话别……小……小人还……还不死哩。”俞佩玉黯然道:“你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还想活么?”那人瞧了徐若羽一眼,大骇道:“这是什么意思?”俞佩玉叹道:“解开衣服,看看方才被他拍过的地方,你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话未说完,两人已七手八脚撕开了衣裳。徐若羽方才轻轻一拍,竟已在他们肩头上,印下了个淡青色的手印,手印的中央,还有个针孔般的小洞。小洞中本来有一丝丝鲜血沁出,此刻血色已变成黑的,远远就可以嗅出有一股死鱼般的腥臭之气。两人只瞧了一眼,脸上已变成死灰色。俞佩玉道:“他伸手一拍时,我已看到他手指间夹着根针,针扎在你们身上,你们竟丝毫不觉痛,显见针上必有剧毒。”海东青目中不禁又露出一丝赞赏之意,无论如何,俞佩玉的沉着与仔细,的确是他也自愧不如的。那两条青衣汉子已仆地拜倒,哀呼饶命。徐若羽却向俞佩玉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的眼力,的确令人佩服,只可惜兄台却还是说错了一件事。”俞佩玉道:“哦?”徐若羽悠然道:“在下此刻就算放他们回去,他们也走不出这院子了。”青衣汉子狂呼着挣扎爬起,奔出,跌倒,再爬起,又跌倒,奔出门外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徐若羽柔声道:“你们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好生替你们料理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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