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按捺下想出去去玩耍的念头,耐心地守候在父亲的身旁。他这么做,一来因为幼小,完全不理解生死的定义;二来在他的内心中,也本能地抗拒这样的事实。毕竟在这样人迹罕至的青鸾峰上,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连父亲也死了.小天河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一个人该怎样存活。
只是,当他在云天青的尸体前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父亲最终真的化为一块坚冰,小小少年才悲伤地明白,父亲这一回真的无法再醒来。
小小的孩童第一次品尝到了死亡的滋味。这种感觉哀伤凄凉,孤独茫然,种种的体会却也和那些大人一样。小小的天河,已能体会那种刻骨的悲痛和遗憾。纵然年纪小,他也能清楚地知道,那个常常逗自己笑、打自己哭、教自己写字、逼自己练功的父亲大人,从此永远沉睡不醒,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
当然,能够隐居于青鸾峰上,云天河之父云天青,自然不是一般人。他早知自己性命不久,便利用青鸾峰西侧的石沉溪洞,提前在其中营造了墓穴。洞中的墓穴里,安放两口石棺,一口盛放亡妻,一口留给自己。待云天河确认自己的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去,便按照父亲的遗嘱,将尸体放入了石棺,封闭了墓穴。
自父亲殁后,懵懵懂懂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从此在这深山老林中追鸟逐兽,自食其力。借着父亲遗留下的那张铁胎硬弓,还有那把有柄无锷、锋利绝伦的青幽细剑,云天河居然也能“不父而活”,在凶险四伏的荒寂山岭间生存下来。
当然,以云天河这半大的少年,如何会自己造箭?他便把这口细剑当成了铁弓的箭矢,一剑二用,既能射兔逐鸟,又能开膛破肚,正用得不亦乐乎。可叹这把青光湛然的细剑,放在世间恐为绝世名品,在这里却只是山野少年反复利用的屠刀和箭矢。
再说到眼前。今天并非父亲的诞辰,也非去世的忌日,云天河却殷勤地奉上肥猪一头,实在事出有因。原来他那位脾气怪异的老爹临死前曾吩咐,自己死后,一早一晚,云天河要给自己上足三炷香,如有怠慢,便是做鬼也不饶。
慑于老爹余威,多年来云天河日日躬行,对上香之事从不敢落下。可是不知何故,昨晚青鸾峰畔山猪们发狂地大叫,直吵得他整晚失眠。最终他凭着超人的适应能力,终于适应了野猪的嚎叫,将它们想象成黄鹂鸟悦耳的鸣叫,这才勉强睡着。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睁眼时已过了第二天正午!
而云天青教子严厉,虽亡故多年,余威犹存。当云天河翻身起来,恢复清醒,便顿时联想到老爹在阴曹地府间发怒的模样,登时不寒而栗。为表歉意,当然更多的是为自己壮胆,他这才特意捉了一头小山猪,拿藤索胡乱绑了,搁在供桌的托盘中,表示对父亲的诚挚歉意。
只不过,这头小山猪的活力,完全不亚于云天河。它在小小的供桌上左扭右扭,就是不肯乖乖地承担“牺牲”的角色。看它那副呆憨蠢钝的模样,云天笑一阵、骂一阵,倒是排遣了部分山居生活的寂寞。
不过,当小猪乱动的尾巴差点把父亲的牌位扫翻,这样的消遣便宣告结束。云天河手忙脚乱地扶正了灵位,心中一凜,便老老实实地忏悔道:“爹,孩儿知错了!”
“哦咿!哦咿!”少年郑重忏侮时,小山猪还在不甘心地哼唧。
“孩儿不该贪睡,不该误了上香的时辰。”云天河继续忏悔,“不过说来说去,都怪昨晚山猪叫得太凶,害得人直到半夜还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醒不了。唉!春天早过了,也不晓得它们在乱叫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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