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的生活,无论对什么样的病人说来,都无疑是一帖良药。高立看着桌上的酒菜,笑得就像是个孩子:“今天晚上居然有酒。”双双甜甜地笑着,道:“这几天你实在太累,我应该好好地犒赏犒赏你。”高立坐下来,先喝了口酒,才笑道:“我只希望今年交过租后,能多剩下几担谷子,去替你换些好玩的东西来。”双双就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坐到他膝上,眨着眼道:“我只想要一样东西。”高立道:“你要什么?”双双道:“你。”她用她纤弱的小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他张大嘴,假装喘不过气来。她吃吃地笑着,将一杯酒倒下去。他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要塞进她的嘴。突然,他的筷子掉了下来。他的手已冰冷。筷子夹的不是排骨,是条蜈蚣,七寸长的死蜈蚣。双双道:“什么事?”高立脸色也变了,还是勉强笑道:“没什么,只不过菜里有条蜈蚣,一定是刚从顶上掉下来的,看样子今天晚上这糖醋排骨我吃不到嘴了。”双双沉默了很久,终于也勉强笑了笑,道:“幸好厨房里还有蛋,我们煎蛋吃。”她一站起来,高立也立刻站起来,道:“我陪你去。”双双道:“我去,你坐在这里喝酒。”高立道:“我要陪你去,我喜欢看你煎蛋的样子。”双双笑道:“煎蛋的样子有什么好看。”高立道:“我偏偏就是喜欢看。”两个人虽然还是在笑着,但心里却已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厨房里很干净。你绝对想不到像双双这么样一个女人,也能将厨房收拾得这么干净。爱的力量实在奇妙得很,它几乎可以做得出任何事,几乎可以造成任何奇迹。双双走进来,高立也走进来,双双去拿蛋,高立也跟着去拿蛋。他跟着她,简直已寸步不离。双双开了炉门,高立扇了扇火,双双拿起锅摆上去,高立掀起了锅盖。突然,锅盖从他的手里掉了下去。他的手更冷,心也更冷。锅并不是空的,锅里有两个纸人。用白纸剪成的人,没有头的人。头已被撕断,脖子上已被鲜血染红。炉火很旺,纸人被烤热,突然开始扭曲变形,看来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双双的脸色苍白,似乎已将晕过去,她有种奇妙的第六感,可以感觉到高立的恐惧。她没有晕过去,因为她知道这时候他们已一定要想法子坚强起来,她忽然柔声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说老实话了?”高立握紧双拳,道:“是。”双双道:“蜈蚣不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这里绝不会有蜈蚣。”高立点点头,面上充满了痛苦之色。因为他知道他们平静甜蜜的生活,现在已结束了。要承认这件事,的确实在太痛苦。
但双双却反而很镇静,握紧了他的手,道:“我们早已知道他们迟早总会找来的,是不是?”高立道:“是。”双双道:“所以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因为我早已有了准备。”她的声音更温柔,接着道,“我们总算已过了两年好日子,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何况,我们还未必会死。”高立挺起胸,大声道:“你以为我怕他们?”双双道:“你当然不怕,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怕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她脸上发出了光,因为她本就一直在为他骄傲,高立忽然又有了勇气。你若也爱过人,你才会知道这种勇气来得多么奇妙。双双道:“现在你老实告诉我,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高立讷讷道:“只不过……只不过是两个纸人而已。”双双道:“纸人?”高立冷笑道:“他们想吓我们,却不知我们是永远吓不倒的。”死蜈蚣和纸人当然要不了任何人的命,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只不过是种威胁,是种警告。他们显然并不想要他死得太快。双双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洗洗锅,我替你煮蛋吃,煮六个蛋,你吃四个大的,我吃两个。”高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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