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都不见一个,琴心馆只是一座白木建造之板楼,已十分陈旧,大部分木柱,已有白蚁至啮,裂纹处处可见。惟木楼内十分黑暗,众人点着了烛火,才可堪朦胧,阁中并不宽阔,很容易便一目了然。关贫贱和那黑衣蒙面大汉并不在这里。积了灰尘的地上,有一架古琴,断了两根弦,还有几滴血迹,关贫贱显然到过这里,可是他去了哪里?魏消闲轻咳了一声,向平一君问,“不知琴心馆这儿有什么地道可以跟外面相通的?”平一君没有作答,却负手长吟:“……平生出处天知,算整顿乾坤终有时,问湖南宾客,侵寻老矣;江西户口,流落何之,尽日楼台,四边屏幛,目断江山魂欲飞。长安道,奈世无刘表,王粲畴依?”祝光明一愣才道:“怎么平庄主忽来清兴,吟起刘过的词来了?”平一君倏然道:“刘改之力主北伐,上书朝廷,他是辛弃疾的好朋友,可惜男儿事业无凭据,仅记当年悲歌击楫,酒酣箕踞,也算是潦倒半生。世间英雄,大都少怀壮志,老负初衷,敢问诸位腰下光芒三尺剑,还能解昔年灯下夜雨否?还能似血战红袍灿耀今古否?”祝光明大惑不解,问:“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平一君忽问:“当日我们并肩杀敌时,你还记得我用的是什么武器么?”祝光明不明白他何以此问:“你用的是枪。”平一君紧接着问:“什么枪法?”祝光明道:“‘左手钓鱼枪’。”他说这几个字时,声音充满了尊敬,仿佛当年来亲见这一根枪和使枪的人之威望一般。平一君点点头。又问:“你见过我用剑否?”祝光明觉得他这番话说的不是时候,心中有气,反问:“平兄会使剑么?我倒闻所未闻,也见所未见。”平一君并不置答,只说:“祝兄。很冒昧问你一句,身为一代剑手,如果给你选择,你情愿死在什么人什么武器之下?。祝光明虽不明白平一君何作此问,但他傲然道:“一个剑士,乃为剑而生,为剑而死,假如真要死,我情愿死在自己剑下。”平一君凝视着他的脸,脸色一片慈和:“我敬重你,宁可让你死得不明所以,也不能让你对人世间希望绝灭。”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出手。祝光明惊诧之下,回剑自救,平一君三招内夺得了他的长剑,剑招一展,又三招之内,结束了祝光明的性命。平一君在说那一段话时,吟哦四子,人人都留了心。所以平一君出手,文征常”呛”地拔剑。可是他听不到他自己拔剑的声音。所以他以为自己的剑还没有拔出来。但他却看见自己一剑明明在手。可是他并不感觉得自己握着剑。就在这时,他发觉在月芒下,反映在剑身上,剑变作一条长长的白芒。他甚至不能分辨出这是不是一柄剑。他立时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已迟钝,感觉正消失中,而且气力也正在逐渐消散。当他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笃”地一声,一柄剑已从侧面刺入他左臂中。他却感觉不到痛。所以他闪都闪不过去。“哧”地一声,那剑尖自右臂凸露出来!也就是说,这一柄剑,自左边刺人,右边露出,即是把他身体,如一只烤鸡一般,用铁叉串在一起。他只来得及侧过身去,亲眼目睹了杀他的人。那是魏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