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更凛烈,更冷。现在,他觉出不好受来,可是,迟了。□□□夜本来就静,寒夜更静。冬天的夜晚,是睡舒服觉的夜晚。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金碧辉这一夜居然没睡好,她等于没睡,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想的,耳朵边上响的,全是秋子的话。等到她不愿想了,想睡了,可却不行了,思潮剪之不断,驱之不去,就这么,她失眠了。天不但亮了,而且已经大亮了。她无须起早,也懒得起。她听见秋子起来了,听见秋子出去了,也听见秋子回来了。她知道秋子干什么去了,她懒洋洋地道:“小秋,我想多躺会儿,你一个人吃吧。”没听见秋子答应,门开了,秋子进来,手里拿张纸,脸色有点不大对。“怎么了,小秋?”金碧辉问。“少佐,你看看这个。”秋子走到床前,把那张纸递了过去。金碧辉接过一看,霍地坐了起来,秋子带回来的,赫然是张“大新闻”:“土肥原贤二,这,这,是哪儿来的?”“这是包烧饼油条的,少佐,军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抢咱们的功劳呢,还是想坏咱们的事儿。”
金碧辉脸上罩上了寒霜:“坏咱们的事,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那是想抢咱们的功劳了。”“抢咱们的功劳,凭他们也配。”“少佐,这件事咱们不能等闲视之,要不是我出去买这趟烧饼油条,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土肥原这蠢猪这么一搞,一定会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咱们要是不快一步抢到他前头,等他把事情搞糟了,咱们办起来就难了。”金碧辉披衣下床:“秋子,你赶快吃,吃完以后告诉他们,让他们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要见李莲英。”“嗨。”秋子答应一声出去了。金碧辉又拿起了那张大新闻,看了一眼之后,眉宇又现冷肃煞气,三把两把把那份“大新闻”扯个粉碎。□□□有些人爱一大早泡茶馆儿。一大早起来,洗把脸出门,街上逛一圈儿,往茶馆儿里一坐,彻上一壶好茶,找几个熟人儿天南地北的一聊,哈,那种乐子大了。养画眉的人更爱这调调儿,五更天起床,提着鸟笼子,遛上个把钟头,往茶馆儿一坐,茶一喝,掀开帘布,听画眉一叫,再听人说一句:“好鸟,好鸟!”哈,乐子更大。这会儿这家茶馆儿里就是这样儿。金少爷坐在别人的桌子上,直端详桌上那笼画眉:“嗯,蛤蟆头,铁砂爪,尖喙、阔胸、凤眉,好鸟,好鸟。”养画眉的乐了,咧着嘴直笑:“夸奖,夸奖。”“养了好久了?”“一年多了。”“原毛。”“窝雏子。”“妙,妙。”“金少爷是行家。”“好说,行家不敢当,我们老爷子以前也养过两笼。”“对了,好久没见老爷子出来遛鸟了。”“鸟送人了。”“啊!”“现在老惦记赚钱了,哪还有功夫玩儿鸟。”“也是,玩儿这个没什么意思——”“不,没意思打当初不会养它,一个人要是一天到晚老站在钱眼儿上,那更没意思。”“您说笑了。”“不,我说的是最正经不过的话。”金少爷正跟养画眉的聊着呢,茶馆儿的伙计走了过来,这个伙计大伙儿都管他叫小王,廿上下年纪,挺白净,挺壮,挺勤快,也挺有人缘儿,跟茶客们混得都很熟,过来陪着笑,哈个腰说:“金少爷,您的茶来了。”金少爷当时跟养画眉的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桌上,他桌上一壶茶,一个茶盅,外带两碟花生,瓜子儿。金少爷落了座,小王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金少爷却藉着倒茶这工夫,低低问了一声:“还没到?”小王也若无其事地应道:“还没有,大概快了。”刚说完这句话,茶馆儿里进来个汉子,四十多的年纪,个头儿挺壮,满脸的胡子碴儿,棉袄上都是油渍,看样子像个卖油炸鬼的。他进门目光略一扫动就看见了金少爷,金少爷这时候也看见了他,忙扬手招呼:“嘿,烧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