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那高的男子道:“你真没念过书,孔子是‘述而不作’,书不是写的,而是他说的,他弟子来誊抄,就是手抄本啦。”
“嘿”那矮的女子说,“那么文字艰深,势不干孔老夫子的事了。我知道了,孔子可能写作慢,讲话快,他就请人来当他的文书,他来说,别人来写……”
“是了。孔子写作不擅长,这点倒是发人所未见呢……”
“说不定他在创作上还有挫折感呢……他弟子促他成书之后,还到七十二国去周游,定必是推广他的著作……”
“喔,当时他的名声一定是不够响,各路关系没有搞好……反观老子,就聪明得多了。”
“何解?”
“老子的道德经,人人朗朗上口,都不是‘道德’两个字吗?!”
“有道理……没料你我两位大学问家,在此明山秀水间,研究得出一段学者们皓首穷经未解的公案!”——
诸如此类的无聊对话,实令人喷饭,而两人犹津律乐道;萧秋水心下里倒有点觉得,这两人的疯疯癫癫,有点像死党邱南顾和铁星月。
不过他为求小心起见,一路上还是用他母亲一路上所教的易容法,化妆易容,扮成一个镖头打扮的人。
费家跟萧家原有渊源,但费家既心狠手辣,杀死萧秋水之父、母在先,萧秋水也与之情断义绝,即准备与之展开一场舍死忘生之战。
登顶后但见大气沉沉,俯视群山,如浪波之折叠,真不知是俯视海洋,还是尽瞰群山。
萧秋水心头感慨,眼界空阔,但心中依然有萦回。那两个“怪人”即行去圆光寺,萧秋水尾随,进得了寺里,香客、杂人、游旅都非常之少,萧秋水忽闻一似甚熟悉的声音在问:
“请问大师,近日来可有见到一名姓萧的青年施主谪居贵寺?”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敝寺并无此人。”那僧人又道:
“真是奇怪,近日来常有人来此问起萧姓檀越,不知所为何事?”
萧秋水听得心里一动,返转头去,只见探问的人就是那两名男女。
只见那两名男女十分失望、怅惘的样子,一个大声道:“萧秋水是位好汉,我们是闻其名,负长剑、背行装、带一腔热血,来找他的,大师若知道,请赐告。”
另一人也道:“我们久闻萧大哥令名,所以来投,可惜一路找下来,萧大哥似已不出江湖,直到长安,才得一渔人指点,说是先行赶到终南,或可遇见,所以才前来……”
那老和尚歉意道:“阿弥陀佛,世俗事之欲望,贫僧久己绝缘,不知世间出了这么个人物……可惜贫僧并未见过。”说着作礼离去。
这两人十分懊恼。萧秋水本已隐绝失意了一段时间,现听得二人闯关万里,前来寻找自己,心下十分感动,一腔热血都贲腾起来,在这沁凉的灰蒙山间空气里,直想长啸作龙吟。
这时忽听一人冷笑道:“萧秋水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人冷笑道:“他只配替我倒洗脚水。”
还有一人慢条斯理地道:“只有猪才会找他,供宰。”
三人说毕,哈哈大笑。
有三人几乎在同时间霍然回首。
其中一人,就是改装易容过后的萧秋水;另外两人,就是那两疯疯癫癫的男女。
只见在膳食堂的桌上,斜里歪气地坐了三个人。
三个年青人。
一人十分佻达,一脚屈挂在长凳上,一眉既高,一眉既低地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