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
“心乱人自败,”叶棋五道,“故而对枭雄而言,最好天下大乱,愈乱愈有可为。”
齐文六走过去,运指如风,解开扑倒在地上的部属们被封的穴道,他听叶棋五这样阐说,刚才挫败的心理才开朗了些,“对敌人而言,王小石的心,自是愈乱愈好。”
叶棋五所布的局,对王小石完全牵制不住,且被一击而溃,心中也很不痛快,道:“乱死他好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乱。
──因为他的棋局杀着,对王小石而言,竟如此不堪一击。
所以他这一句话,简直是当成一个诅咒。
的确,王小石不但人乱,连心也乱了。
他心乱的原由不是因为敌人,而是为了朋友。
而且还是他的兄弟。
──白愁飞。
他的朋友正在进行一件相当卑鄙的阴谋。
王小石的兄弟正在干着损人利己的事。
──他该不该阻止?
──他应不应相助?
他矛盾。
所以他心乱。
王小石喝止“天下第七”的时候,因为连战齐文六和叶棋五,踢倒土墙,身上沾了一身泥尘,几乎是足不沾地地赶了过来,自然是乱了衣衫乱了发,更重要的是,也乱了心神。
“天下第七”果然是止住了手。
“是你?”
王小石长吸了一口气,“是你。”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平生未遇的高手。
“天下第七”冷然道:“你要救他们?”
王小石看了看大局,但见几个朋友:张炭、唐宝牛等人都无大碍,心中略舒一口气,忙拱手道:“请高抬贵手。”
“天下第七”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翻了翻。本来,王小石两次遇上他,虽未曾跟他正式动过手,都为他身上的肃杀所慑。那也不只是杀气,而是死气,一种跟死亡的滋味几乎是一样的感受。
可是,王小石现在却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看清楚了“天下第七”的样子。
他鼻子裹着白布,左手也包扎着白布。
白布里还渗着血。
这使得“天下第七”原来肃杀的神态,完全变了模样。
变得有点滑稽。
王小石虽然为了一件事,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但见了“天下第七”的样子,使他一向活泼开朗的个性,“勤有功、嬉有益”的性情,都不自觉地“发作”了开来。
他笑了。一个这般叫人畏怖的人,只要在样貌上稍作了一些改变,感观便完全不同了。那么说来,就算是皇帝天子、圣贤名士,只要他们处身于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做不一样的打扮,是不是跟凡人也没两样?甚至有可能不伦不类得令人发噱!
“天下第七”冷然:“你笑什么?”
王小石答道:“笑你。”
“天下第七”冷哼一声,他知道王小石说的是真话。
“其实你这样更好看,”王小石道,“至少比较像是人。”
“天下第七”道:“废话。”
王小石道:“好,请你放了他们。”
“天下第七”略做沉吟:“你是我主人要用的人,我主人有事要你去办,所以我能不杀你,就不杀你。”
王小石道:“谢谢。”
“天下第七”道:“如果我坚持把他们杀光,你会出手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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