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玉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她手脚更快,心细。
端出来的是一碗面,一碟海蜇小菜,一叠白切鸡肉,没有葱姜蒜,淡盐,淡辣。
她给他细细布好筷子,树叶筷子架。
她的围兜还没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以防他还有需要。
他坐到餐桌里,盯着菜,凉凉看了很久。
开始吃。
越吃,速度越快,几口塞面,来不及吞,直到最后,青筋渐渐暴起,他冷峻的越来越冷,面条塞满了嘴里,鼓起来。
衬得那刻骨的下颚,更加厉冷,令人害怕。
不停的吃,他明明,吃不下吧。
虐待自己。
总是这样任性。
苏家玉的眼圈朦胧,看着他狭长的眸底好似冲红了般,她轻轻颤口气,慌乱地眨眨眼,撇开了去。
心里像被刀刃轻轻划过,每一下都是温柔的疼痛,她终于鼓起勇气,同他开口,同他细细怔怔地说来,“你慢点吃,别噎着……”
“他呢,死了。”
江城禹的筷子一顿,不懂,眼睛里骤然间眨掉的是什么。
他面庞僵硬,僵冷。
“当时他带着我跳海,我以为我死定了,早不抱希望,他却带着我往下潜,我快断气,意识模糊,迷蒙中看到海底深处藏着一艘潜水艇,小小的,他打开了开关,想把我放进去,但是一条鲨鱼咬住了我的衣袖,我已经不能挣扎,是江寒……他在紧要关头把我踢进去,但是他来不及了,被杀鱼咬住了腰。”
江城禹盯着那碗汤水面。
“我什么都不知道,昏迷后醒来,潜艇动没动都不知道。但我却看到他半个腰都没了,血淋淋地躺在那里。我用尽了所有方法止住血,好在潜艇上有一个急救箱。”
“后来,潜艇自动目的地到了这里,我们在海边等了两天,岛上的人才发现我们。”
“再后来你也想到的。我们被救了,我昏昏沉沉了小半年,后来好了点,我开始照顾他,他肯定不行的……半个腹腔都没了,勉强维持着生命,中途有他的部下来过一次,想带他离开,回欧洲治疗。他却拒绝了。这也是令我想不通的地方。”
“那个密码箱,石沉大海,他说谁也得不到了,干脆好。”
“两年前,他死了。死的时候比较痛苦,瘦的干枯,不能进食,却迟迟不断气,折磨了两个月,最后是他趁我不注意,给了自己一刀,才去的……”
江城禹手里的筷子,拧碎,无意识的。
眼神漆黑,冲直。
苏家玉淡然幽声,“他说是他后来走上坏路,做的孽,势必要如此。人到尽头,总是大彻大悟,不过心是安然的,你放心。”
她扭头,看着他冷峻入骨的脸廓,一股极端情绪,充斥着他的眼睛。
太多恨,也有复杂的痛意。
苏家玉把江寒最后的那句话,悄悄隐瞒了。
江寒在干枯油尽时,曾笑着对她说,“你别自责,家玉,鲨鱼那一口,我感谢……我终于体会到英雄救美的乐趣,不差。难怪阿禹那小子总是到处留情,一帮妹妹仔生死要跟他,至真至性的男人迷人眼,对吧?你终于也对我感激了,就算是怜悯,你的眼神也温柔。”
最后那段日子,他离不开她,贪心的享受她的照顾,就算是道德绑架,他亦无悔。
只是,对苏家玉而言。
她心底太如明镜。
她便如此和江城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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