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清明,上墓归,见小狐二,为犬逼逐。其一投荒窜去,一则皇急道上。望见生,依依哀啼,耳辑首,似乞其援。生怜之,启裳衿,提抱以归。闭门,置床上,则青凤也。大喜,慰问。女曰:“适与婢子戏,遘此大厄。脱非郎君,必葬犬腹。望无以非类见憎。”生曰:“日切怀思,系于魂梦。见卿,如得异宝,何憎之云!”女曰:“此天数也!不因颠覆,何得相从?然幸矣,婢子必以妾为已死,可与君坚永约耳。”生喜,另舍居之。积二年余,生方夜读,孝儿忽入。生辍读,讶诘所来。孝儿伏地,怆然曰:“家君有横难,非君莫拯。将自诣恳,恐不见纳,故以某来。”问:“何事?”曰:“公子识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也。”孝儿曰:“明日将过,倘携有猎狐,望君留之也。”生曰:“楼下之羞,耿耿在念,他事不敢与闻。必欲仆效绵薄,非青凤来不可。”孝儿零涕曰:“凤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衣曰:“既尔,则恨滋深耳!”执卷高吟,殊不顾瞻。孝儿起,哭失声,掩面而去。生如青凤所,告以故。女失色曰:“果救之否?”曰:“救则救之;适不之诺者,亦聊以报前横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成立。昔虽获罪,乃家范应尔。”生曰:“诚然,但使人不能无介介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次日,莫三郎果至,镂膺虎,仆从甚赫。生门逆之。见获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毛革。抚之,皮肉犹温。便托裘敝,乞得缀补。莫慨然解赠。生即付青凤,乃与客饮。客既去,女抱狐于怀,三日而苏,辗转复化为叟。举目见凤,疑非人间。女历言其情。叟乃下拜,惭谢前愆。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今果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乞以楼宅相假,使妾得以申反哺之私。”生诺之。叟赧然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生斋居,孝儿时共谈宴。生嫡出子渐长,遂使傅之;盖循循善教,有师范焉。
[今译]
山西太原耿家,本是名门望族,府第庭院十分宽敞高大。后来逐渐衰败,楼阁房舍没人住,大半荒废了。因此,经常发生怪异的事情,无人进出,厅堂的大门却自动打开或关上,家人经常在夜里被惊醒,吓得大喊大叫。耿老爷被这些奇怪的事情弄得心惊肉跳。他就带着全家搬到乡间别墅去住,只留下一个老仆人看守房屋。从此以后,这座庭院就更加荒凉冷落了。但有时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屋里传出欢声笑语、吹打弹唱的声音。
耿老爷有个侄儿叫耿去病,为人狂放不羁。他叮嘱看门的老头,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就赶快告诉他。到了夜里,老头看见楼上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便急忙跑去告诉耿生。耿生立刻要进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老头劝阻他,他哪里肯听。楼里的门户道路,耿生向来是很熟悉的。他双手拨开长得老高的蒿蓬野草,绕过曲径回廊,左拐右拐,进到里面。一直登上楼,一路并没看到什么怪异的现象。可是当他穿过楼堂时,便听见里面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他轻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从窗眼往里偷偷一望,只见里面点着一对巨大的红烛,照得屋内如同白天一样明亮。一个头戴方巾的老者,脸朝南坐着。他的对面,是个老妇人。两人年纪都有四十多岁。东边坐着一个少年,大约二十岁出头。少年的右边是个女孩,只有十五六岁。中间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肉。四个人围着桌子吃喝说笑,十分欢乐。
耿生突然把门一推,闯了进去,笑着喊道:“有个客人不请自来啦!”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把屋里人吓得东奔西跑,唯独那老者走了出来,责问说:“你是什么人,竟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