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静静地等候着。等女子吟完那两句诗,杨于畏就隔着墙壁续吟起来:“幽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过了很久,四周依然一片寂静。于是他返回书房。刚刚坐下,忽然看见一个美人从外面走进来,对他行了个礼,说:“先生原来是个风雅之士,我却一直畏避您,未免太多心了!”杨于畏很高兴,连忙拉她坐下。只见她身躯瘦削,举止畏怯,肌肤凝聚了一股寒气,弱不禁风的样子楚楚可怜。杨于畏问她:“你家住在哪里?为什么长期寄居此地?”她回答说:“我是陇西人,跟随父亲漂流在此。十七岁时,我突然得了急病,不幸死去,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九泉之下,荒野茫茫,我孤凄寂寞得像一只失群的野鸭。所吟诵的两句诗,是我自己作的,用来寄托我在阴间的愁情别恨。但想了很久也无法续下去;承蒙您替我续作成篇,使我在九泉之下也感到很欣慰。”杨于畏想和她交欢。她皱着眉头说:“我这坟墓里的朽骨,和生人不同,如果同人欢好,会促人短寿。我不忍心使您遭祸啊!”杨于畏这才作罢。他笑着用手探摸女子的胸脯,感到那芡实般的乳房,仍是处女的样子。又想看看她裙下的一双小脚。女子低下头笑着说:“你这个狂生太缠人了!”杨于畏玩赏着她的小脚,只见脚上穿着月白色袜子,系着一缕彩线。再看看另一只脚,却是系着紫色的带子。杨于畏问:“为什么不都系上紫色的带子呢?”她说:“昨晚因为害怕你,在躲避时,有一条带子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杨于畏说:“我给你换一条吧。”就从窗上取下那条捡来的带子递给她,她惊讶地问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杨于畏以实情相告。她解下彩线,束上紫色的带子。然后又随手翻阅桌子上的书,忽然看到唐代元稹所作的《连昌宫词》,就感慨地说:“我活着时最喜欢读它。现在看到它,就像在梦里一样!”和她谈诗论文,她聪明伶俐,非常可爱。两人坐在西窗之下,剪烛谈心,十分投机默契,杨于畏就像得到一位知己一样。
从此,每天晚上,只要听到轻轻的吟诵声,过一会儿她就来了。她总是嘱咐杨于畏说:“你要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我从小就很胆小,恐怕有野蛮粗俗的客人来欺负我。”杨于畏答应了。两人如鱼得水,非常欢乐,虽然没有枕席之欢,但闺房之中,感情亲密,比起张敞画眉的乐趣,更进一层。她常常在灯下替杨于畏抄书,字迹十分端庄秀丽。又自选了一百首宫词,抄录下来吟诵。还叫杨于畏置办棋盘,购买琵琶。每天晚上教杨于畏下围棋。不然就拨弄弦索,弹上一曲《蕉窗零雨》,令人心悲凉酸楚,杨于畏不忍听完,她就改弹《晓苑莺声》,使人顿时觉得心怀舒畅。两人挑灯做游戏,一高兴起来就忘了天亮。看见窗上露出曙光,她便慌慌张张地走了。
一天,薛生来访,正遇上杨于畏睡午觉。环视屋内,见摆着琵琶和棋盘,知道这些都不是杨于畏所擅长的。又翻书翻出一册宫词,看见字迹端庄秀丽,就更加疑惑不解。杨于畏醒后,薛生就问:“你的这些琵琶、围棋是从哪儿来的?”杨于畏回答说:“我想学一学这些东西。”薛生又问那诗卷是谁的,杨于畏托辞说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薛生翻来覆去地细看,见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某月某日连琐书。”就笑着说:“这是姑娘的小名,你怎么骗我?”杨于畏非常窘迫,无话可说。薛生更是苦苦追问,杨于畏就是不肯说。薛生把诗卷卷起,夹在腋下,杨于畏更加窘迫,只好告诉薛生。薛生要求见一见连琐,杨于畏就转述了连琐的嘱咐。可是薛生非常仰慕连琐;杨于畏迫不得已,只好答应了。半夜时分,连琐来了,杨于畏就向她转达了薛生的要求。连琐生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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