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污泥,又将泥水往这些人身上泼,当中有两个怒了,一鞭子打在我身上,连抽了好几下,打得我钻心地疼。他们趁我吃痛,扑上来捆了,一起甩到马上,载了我们就要走,突然有人说,那老汉尚未收拾掉,若回去报了官……”她闭上眼,似不愿回忆当初的一幕,咬牙道:“他们……当场就把老仆砍成了血人,眼见是没活路了。这才兴高采烈,翻身上马,载了我和小丫头离去。”“他们带你到哪里去了呢?”头颅温和地问道。“我从未骑过马,在马背上颠得浑浑噩噩,走了许久,只模糊记得是一路往南,他们整夜都在赶路,等到第二天天明,才在一处水边歇下来,将我和小丫头拖过去,泼水洗净了脸……”“这可不妙。”头颅叹道。迎香冷笑,“可不是……一洗干净,这帮人顿时都闹腾起来,嚷着要把我们……”她咬住嘴唇,静默片刻,又道:“还好他们只是嚷嚷,未及动手,有个高大汉子站出来,说办正事要紧,不可耽误。他指着我,说这个生得好看,回去先给大当家过目,若大当家看上了,也算这趟多一件功劳;若看不上,谁想要去再跟大当家要。说罢,又指着小丫头道,这个生得虽差些,也不难看,先带回去再发落,到时不论是卖去勾栏,还是谁要讨了去玩,不都便宜。若在此刻坏了她们,回头大当家怪罪下来,如何交代?他像是这帮人的头领,这番话说得人人点头,连赞他有见识。”“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头颅叹道。迎香盯着他,沉默片刻,忽而凄然一笑,抬手轻抚他脸颊,道:“你知么?当时我怕得要死,怕他们杀我,更怕遭他们侮辱,那样便不能嫁你了,你家肯定不会要我的……你知么?母亲去后,爹又在外,二娘看我十分扎眼,每日话里夹枪带棍,处处指桑骂槐,每到难以忍受之时,想想同你的婚约,我心里便安定下来,想着还有你,还有你……虽没了娘,但还有你,你便是我日后安身立命的所在。”
头颅闭上眼睛,静默不语。迎香放开手,继续说道:“我和小丫头被他们带着,一路南行,我从未去过那边,也不辨到了何处。这帮人弄了辆车,将我们载着夹在中间行走,我只透过车帘,留心看一路上的光景,听他们的只言片语,渐明白是往金陵方向去的,心头又是窃喜,又是紧张。一路走走停停,昼伏夜出,走了约莫十天后,他们离了官道,往小径而行,我更害怕起来,大路我还可靠辨认集镇店家的招牌猜测是何处,走小径的话怎么得了?”头颅轻不可闻地低叹一声,慢慢闭上眼。迎香盯着他,细看他面上表情,眼圈儿渐渐红了,哽咽道:“你闭上眼,是不想同我说话么?是不愿看我么?你莫不是还嫌我脏,嫌我跟那帮男人一道行过路,以为我被他们怎样了不是?你……你哪知道……”她声音凄凄楚楚,大多哽在喉咙里,讲得含混不清。即便如此,那头颅还是清楚听见了,又叹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柳望之坐在酒楼二层的房里读书,这里光照敞亮,时有风过,清爽宜人,又倚着窗户,抬眼望去,县城里层层叠叠的房屋如豆腐般拢得规规矩矩,屋脊上的瓦块鱼鳞似的齐整,日光照下来,这些灰瓦便整整齐齐地泛着青光,配着丛丛绿树,十分鲜亮好看。他放下书,站起来活络下筋骨,忽见城北门有一人拍马而来。那马四蹄飞扬,带起一片尘土,背上人劲装短打,飒飒生风。进了城门后,马速减慢,沿街一溜小跑过来。瞧这般模样,定是有急事,多半不会来店里坐了。柳望之看了两眼,摇摇头,对这单生意不报希望。一人一马走近,他突然发现,马上之人竟是何长顺!柳望之颇为诧异,前两天才见何捕头来店里沽酒,庆贺自己被上头选中,同各路高手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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