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因跑得太急,一跤跌倒,摔得灰头土脸,她却不顾自己,只管抱紧那箱子,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宝贝。爬起来连头上花簪掉了也不捡,只管一瘸一拐地往城北去了。”“哦?”龙蒴闻言一愣,掐指算算时辰,突然神色一变,急急辞别柳东家,转身往回龙巷走去。若他推算不错,那惊慌的小娘子,是颠钗!颠钗回来了。迎香听到门上传来凌乱的敲击声,似激乱豪雨,似叠叠战鼓,带着摧心裂魂的压迫感,每一击似乎都带着浓郁血腥气与巨大威压感,让她喘不过气来。是谁?她心头一阵慌乱,手足无措,龙蒴从不会如此敲门,何捕头也不会,周遭邻居街坊更从未主动登门。是来找麻烦的?是王家的案子又怀疑到自己了?不,不关我事,是竹丽……她下意识地想往房里躲,一晃眼间,似乎又看到那个凄风苦雨的冬夜,那些明晃晃的钢刀、虬髯抖动的大笑……“开门!”门外传来急切嘶哑的低吼,打破单调急促的敲击,迎香一愣,紧接着心头乱跳——是颠钗,这是颠钗的声音!颠钗回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颤抖着手拉开门,尚未开到半边,“哗啦”一声,颠钗已连滚带爬地挤进来,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翻动两下,抬头看着她,眼中神色激动,却只露出呆滞笑意,结结巴巴道:“我回来了……我带他回来给你了!”迎香惊愕。心底那片阴云酝酿多日,终于成为澎湃无边的云海,此刻它飞旋起来,挟裹着层层雾瘴,遮天蔽日地翻滚。其间雷鸣阵阵,紫电闪闪,紧接着暴雨倾盆,心湖掀涛,迎香心里一片昏芒,唯余浊浪滔天,难辨左右上下。颠钗呆呆笑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放下怀中一直紧抱着的箱子,当她面打开,“你看,我把他带来给你了。”她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启锁匙,然后推到迎香面前来,脸上满是邀功讨好的兴奋神色。迎香的眼睛红了——箱子里是王生的头颅。她设想过千百次,若与王生重逢,当是何等样情景?是雨雾迷蒙的四月,在金陵荡荡的秦淮河畔?她撑一把油纸伞,王生站在对岸,也撑着一把油纸伞,两人隔水相忘,脉脉无言。然后王生会渡河而来,站在她面前,柔声道:“还是你最好,我已悔悟了。”还是在烟柳繁盛的三月,京华盛地琳琅的楼台间?在与他初见的后园里,自己依旧坐在亭间看书,手边香炉里青烟袅袅,弥散柔雅的香气,他缓缓行来,哀戚而温柔,“还是你最好,我回头来,你可愿再同我成亲?”或者……是在寒风呼啸的山岭,长日将尽,山间下过几场冷雨,她一身狼狈,奔走穿行于乱石密林间,不时回头四顾,生恐有人追上来,惶急如丧家犬。然后,王生出现了,携了她的手,带她离开这险恶之地,又对她道:“你受苦了,我们这就成亲。”而此时……若真有此一幕幕,她必会朝他冷笑,恨恨地道:“不必了,我不再要你。”每次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闪过一阵冰凉的畅快,又带着一丝尖锐痛楚,像半冻的血,蠕蠕而动。她幻想过千百次与王生重逢的情景,却从未想过,能与她重逢的,只有王生的头颅。迎香眼前一片昏芒,只有那颗头颅。它静躺在箱子里,睁着眼,嘴唇微张,似笑非笑。颠钗的声音像从极远处传来,“你看,我带他回来给你了,你说好的。“我替你把他带来,送给你,可好?”“好……”脑中闪过颠钗临行前的话,迎香一阵恶寒,身子摇摇欲坠,那颗头颅的表情似乎都舒张开来,咧嘴露出大大的笑意,高声道:“我来看你了,迎香,你不是一直想着我吗?我来看你了……”看她迟迟没有反映,颠钗便将箱子又往前推,几乎要递到她脸上来,邀功讨好道:“我带他回来了,你喜欢不?喜欢不?”
“啊……”迎香双目圆瞪,浑身抖如筛糠,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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