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般从二人头顶掠过,迅即消失在沉沉的暗夜中。
进去一看,殿正中供奉着金漆脱落的如来佛祖,殿柱、殿梁、殿角都结满了灰尘密布的蛛网,已成了一条一条的神幔,在微风中缓缓飘荡着。暗淡的光线里,只见殿内一片昏黄氤氲,也不知是烟,是云,还是雾?
游凡凤扯下一幅布幔,勉强揩净一片地,又把两个快散了的拜垫拿到殿外磕了灰,放在地下,让晏荷影坐了,然后生火,再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晏荷影。他低头咬了两口馒头,抬头,却见晏荷影呆呆出神,手中的馒头一口未动。
“荷官,别想了,快吃吧!”
“叔叔,”晏荷影眼中两颗清泪慢慢滴落,“一想起那两床破棉絮和那只鸡腿,我……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唉!”游凡凤闷头啃馒头,过了一会儿,忽道,“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他,荷官你也不用再这么拖下去了,索性,你就回姑苏去吧。”
“不!”
“三年了,也够了,说不定……”他顿了顿,“他早就死了,这么下去,白耽误了你!”
晏荷影正心痛神伤,并未发觉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只平静但坚决地道:“不,他还活着,肯定还活着!他不会死的!”
游凡凤劝道:“可是,荷官,要找到他,也不晓得是哪年哪月的事,莫再死心眼了!”
“叔叔!”晏荷影秋水般明净的双瞳淡定地注视着他,“我这一世,生生死死,都是他的人了!他活,我活!他死,我死!只要一天还没找到他,我就一天只当他还活着。有那么一天,若是老天可怜,让我再见到了他,他……若真的是不在了,那……只求叔叔你把我和他葬在一处,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游凡凤听得双眼发潮,忽将吃了几口的馒头一放:“我打点儿水去。”提了盛水的皮囊,不往外走,却向后去,转过佛龛,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地下,声音发颤,“愣小子,刚才她的话,你都听见了?”
愣小子?他这是在对谁说话?晏荷影一怔,突然腾地跳起,发狂般往后赶,只一步就到了佛龛后。只见在自己眼前,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的地下,蜷缩着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污秽、衣衫褴褛的人!
这人身上的衣服早脏得没了本来的颜色,衣襟、衣袖、衣摆全破得没了形状,左一条、右一缕地挂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结了厚厚的一层泥垢,十指已成了爪子。左膝下一个茶碗大的伤口,溃烂见骨,流着黄白的脓,渗着淡淡的血,虽离得那么远,也立刻就能闻见那股刺鼻的腥臭味。
她怔在那里,心一下接一下地跳,怦怦的,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一直跳到了嗓子眼里,马上就要从口中跳出来,已经无法呼吸。她害怕极了,不由自主地哆嗦:自己眼前,已是阿鼻地狱!一个曾经那么神采飞扬、清华飘逸的绝世青年,此刻,在经历了种种人世间最残酷凄惨的打击和折磨后,已经成了这么一副衰朽丑陋、哀颓绝望的模样,已经成了一个污脏、恶心得令人无法目睹的废物!
她腿脚酸软,“扑通”跪倒在地上,然后手足并用地爬了过去:“尹……尹郎,是你吗?”她爬到赵长安身边,见他虽仍一动不动,但整张脸都扭曲了,如有个恶魔正掐住了他的脖子,要活生生地扼死他!
“尹……郎!”
“不能哭!”已抢到另一侧的游凡凤沉声道,“他快虚脱了!”说时出指如风,点中了赵长安的肩井穴,因他已看见,赵长安的手足已在痉挛抽搐。他小心抱起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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