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龙蒴来到院中,负手看着院中的大树,这棵树正对着迎香房间的窗户,他便让它顺势扮演了幻境中的重要形象。绿影重重,蔽来一地荫凉,忽然,从龙蒴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声音,笑道:“龙君好雅兴。”“哪里,松君。”他回过身,背后已站了一人,身影朦朦胧胧,面貌模糊,似一个隐没在暮色中的影子,语音却十分清晰。这人笑道:“龙君忒是善良了,煞费苦心布下这场局,让那位姑娘自省成长,终得新生。我自问没有这份耐心,亦无循循善诱的本事。”“她救我脱樊笼,有机会帮她,自当尽心尽力。”龙蒴并不居功。松君问道:“不知龙君使了何种手段,让头颅能挂在树上多日而不被人发现的呢?”“哪有什么头颅。”龙蒴笑道:“是那树上结的一个蜂巢,我略使幻术在上边,做出人头模样哄她罢了,只要出了房间,幻境自然破除,看蜂巢也就只是蜂巢了。我即便手眼通天,也不乐意在院里挂个血糊糊的人头。那头颅早已焚化,灰烬投入了陇头河,让他同河底诸多死魂们作伴去吧。”“原来如此。”松君轻笑,又摇头道:“龙君这招使得妙,难为你不计较她过往遭遇,愿真心扶持。其实,如那王生所言,她被山贼劫走过,即便没有真失了脚,但在稍有门第的凡人看来,也等于是不洁之人了。”“庸俗之见。”龙蒴道:“这算得什么事……记得昔年龙皇同我说过,往后推数百年,世道大变,男子女子皆几无贞洁之念,肆意相交,即便婚姻大事,也不再考量是否良家闺女,配上便算。有些女子甚至不知腹中孩儿父亲是何人,亦无做母亲的想法,只图皮肉之乐,得知有了孩儿干脆随心杀掉。那时大街上助人杀子的告示更是随处可见……我虽不太讲究凡人的三纲五常,但如那般世道,还是太过污浊了。话说回来,既有那般末世等着后人,却要在如今姑娘未曾受辱的情况下吹毛求疵,未免庸人自扰了。”“原来如此……不过,龙君见过龙皇?”松君的影子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龙蒴挑挑眉,淡然一笑,“许久之前见过而已。”说罢转了话题,问道:“松君,此前拜托你处理竹丽之事,如何了?”“我已谴她离去了。虽是王家辜负她在先,但那般毒辣手段,在城里做出惊天血案……我身为北山管理,如今也留她不得。但愿她四处游历数年,洗去戾气,舒缓心胸,日后得一番成就才好。”“嗯,你治下的北山妖物,自然随你处置。”青山隐隐,绿水悠悠,桂川县似一颗明珠,稳稳嵌在目力所及的大地中央,又似一位沉睡巨人安卧群山之侧。八方通途便是这巨人的长发,伸展开来,迈向四野,其中最粗的一股往东,这是去省城的官道,过了省城,它还会变得更粗壮平整,一路蜿蜒延伸到繁华富丽的京城中去。龙蒴整理好车马,将所需携带的物事再检视了一番,在马身上拍了拍,便回院中,迎香携了一个包裹出来,问道:“都收拾好了么?”“好了,今日天气好,可以出发了。”“嗯。不过,真不需雇个车夫么?”迎香问:“此去京城毕竟有千里之遥,你亲自驾车的话,怕是太辛劳了。”“呵呵,不必。”龙蒴笑道:“我也无需时刻在车外头坐着驾驭,略施小计便可让马匹走得平稳,多个车夫多花一笔银子不说,反倒累赘。银票一类的细软,你都收好了么?”“嗳,在这里呢。”迎香拍拍手上的包裹,朝他笑道:“我都带好了,全副家当都在这里头,你阔别人世许多年,醒来便一直窝在桂川县,都不曾见过俗世风光,我想好了,这趟虽是为看凌家的事回京,但你若想缓缓而行,一路游山玩水也使得,只要你不顿顿山珍海味的享乐,我还是养得起的。”“瞧你说得……”龙蒴失笑:“我虽多年不曾复归红尘,但这俗世的面貌本身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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