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一下帽子,遮住阳光,看见左边有一群人,不知在等什么。一个骑兵从人群里出来,骑着灰马小跑过来,来到皇子身边。那人靠过来时,知祯一阵畏缩。任待燕看见那阿尔泰骑兵咧嘴一笑,作势要打他。这回知祯一动不动,叫人佩服。任待燕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虽然刚才有些退缩,现在皇子的头却已经高高抬起。任待燕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那骑兵不笑了,他从知祯手里一把抢过马缰绳,领着他朝路边那群人走去。任待燕看看其他随从,其他人都停住了,脸上写满了担忧。任待燕心想,那对兄弟,一定也在那边。他需要听听那边在说什么。“来。”他命令道,尽管在这里他根本无权发号施令。权力有时候只是因为你对权力的声明而产生。任待燕一带缰绳,也下了大道。另外五名随从跟上他。皇子像个骑在马驹上的孩童一样,由别人领着汇入那一群人里,任待燕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住脚步。从这里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些人的脸,同时也显现不出一丝威胁。他没有兵刃,驯服地低着头,看起来跟别的奇台人一样,懦弱无能,连整个帝国都舍得拱手相让,离开城墙就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任待燕密切注视这他们。有人抬起一只手往别处一指,任待燕朝他指的地方看去,把眼前所见记在脑子里。谢天谢地,他来就是为的这个。当然他还想把那两个人杀掉,可他做不到。一个骑兵催马踱着步子朝他和另外几个随从走来,没好气地对着城门挥挥手,命令他们回去。有一个阿尔泰人过来,也是一通比画,把意思表达得更明白。他们根本没办法反对,也没打算反对。一行六人骑马回城,路上一辆辆大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车队还在继续,大概要运上一整个白天——隆冬时节,白天很短,任待燕想,到了黄昏还要接着运。再晚些时候或许还会下雪。新年快到了,该是合家欢庆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祯亲王知祯,形单影只,留在阿尔泰番子中间。番子叫他下了马,还把他的马牵走了。那匹马再也不属于他了。皇子站在一群骑在马上的敌人当中。他的头依然高高扬起,他的肩背依然挺直。在任待燕眼里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屈服。总有些人能叫你大吃一惊,能出乎意料地让你为之骄傲,又让你为之难过。阿尔泰大军南下直指延陵的消息刚一传来,杭德金就打发儿子带上家中男女老少离开小金山。可要想叫长子听话却并不容易。杭宪打定主意,要么留在父亲身边,要么带父亲随行。老人心里十分确信,自己的儿子心里想的是卢琛的儿子,当初他随着卢琛去了零洲,勇气可嘉,孝心令人动容。考虑到杭德金和卢琛在官场上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杭宪就不能不由此及彼,想到另外那一对父子。当然,这样揣测也有失公允。这么久了,这个儿子一直尽心竭力地侍奉他,时刻不离他左右,总能明白他的心思,不论做什么都是好手。尽管过去杭德金在朝廷里身居高官,领着丰厚的俸禄,而如今却远离京师,住在这样一个随时都会大祸临头的地方,但儿子的孝顺却始终不变。当初阿宪无疑很期待能接替父亲当上太宰,可他无疑也相当理解(至少他是这样说的)父亲为什么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场恐怖的兵祸证明,父亲是对的。老人心想,有时候真是宁愿自己错了。身边只剩下三个仆人,还有一个家丁料理牲口,厨房里还有两个人。这么大一片田庄,这么大的一片宅子,只剩下七个活人。如今是隆冬时节,天气很冷。其他人走之前已经备好了日常所需的物资,只留下这七个人,守着远超过他们需要的水和食物。田庄距离阿尔泰军很远,留在这里并无性命之虞。阿尔泰骑兵虽然围困延陵,但并没能彻底围死,而且他们自己也承受着伤亡。延陵守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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