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去消息,让草原民知道,敢向汉金以南进犯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们也可能会在回营半路上被人截杀。也可能回去以后,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被自己的头领处决。任待燕不在乎这些。他查看过皇子、林珊和众位弟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毫发无损,没有一人伤亡。他交代部下把箭支全都收回来,自己去找昨晚加入战斗的山贼,可山贼全都像冰雪消融一样,消失在水泊寨之中不见踪影。任待燕也怪不得他们。等这些人走后,山贼还会出来。任待燕叫手下士兵尽可能地把没有受伤的马都追回来。他们点起火把。任待燕意识到,部下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点新东西,多了些敬畏——而知祯皇子的眼神里却有了另外一些内涵。任待燕想再劝皇子一次,就用今夜的牛刀小试来劝他去荆仙站住脚跟,召集各路军马,赶走草原民,重夺汉金——并且收回北方失地。
可他又判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一点上他无疑是对的。即便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这些人刚刚救了他的命,让他跟觊觎已久的龙椅宝座更近一步,身为皇亲国戚从中得出的结论也还是非常人所能想象。早前已听说追兵将至,知祯还以为此番在劫难逃。当晚从进入这片水泊寨时起,他的心中就一直惶恐不安。天还没亮,他们点起篝火取暖。这里能听见虎啸声,但不见老虎踪影,他们于是安排人手警戒。这一晚,赵子骥没有拿老虎说笑话。再也不用害怕追兵了。从这里出发,他们还会全速赶路,却不必那么着急。他们可以歇息下来,松口气,睡个觉了。这一夜剩下来的时间里,任待燕一直在一片高地上守着林珊。他倚着一棵长满苔藓的歪脖树,林珊则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任待燕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看见他们了。他需要她在身边。而他预感到,以后两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入睡前,林珊说:“小心殿下。”这也是他的想法。他也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就醒了。林珊还没醒,所以他一动也没动。天慢慢亮了,照出了世界的形状。过冬的鸟在叫。汉金已然得手,可完颜还是宁愿在毡包里过夜。他一向不喜欢城墙,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习惯,或者说,要不要去习惯。天亮时,萨满来找他。萨满穿着一件鹿皮半臂,腰上挂着铃铛和鼓,两只眼睛上涂着油彩,两块琵琶骨上有两道伤疤。萨满说:“我做了个梦。”完颜不喜欢他的萨满,不过他用不着非喜欢他不可。完颜累了,正似睡非睡,他清了清喉咙,朝火堆旁边的地上吐了口痰。这天早上比往常暖和些。雪化了,不过还会再下。“有要紧事?”他问。“你弟弟昨夜死了。”萨满用的陈述句,没有警告的意味,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带的人大部分都跟他一起死了。周围全是水。”他补充道。完颜从没料到自己会猛然产生这样的感觉。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他在篝火旁差一丁点就把白骥杀死了。“水?淹死的?”他感到口干。“箭射死的。”“确认无误?”萨满根本不屑于作答。一双涂着油彩的眼睛紧紧盯着完颜,过了一会儿,又移开视线,看向清早的天空。天上有一只鹰。完颜小心翼翼地掩藏住情感。所有萨满都不可信。这些人都行走在另一个世界里。行走在阴阳两界。现在他完全醒了。他在脑中计算数字。他很会算术。他也很会拿主意。他召集军中头领到他营帐来。所有人都来了。其中有些人从城陷至今一直都是醉醺醺的。他点了几个名字,叫他们留守这里,又下令教他们如何处置汉金城。汉金如今是他们的了,城墙要重新修起来。他又点了几名头领,叫他们带领装满财富的大车和俘虏返回北方。这些人高兴坏了,他们就要回家了。完颜则带上三万骑兵南下。他派出信使,去西边找到围困延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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