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那里的两万阿尔泰军将奉命与他一起南下。他还要为两军会师做出安排。回头再做打算。谁都知道,冬季里不能大规模作战,不过有时候环境迫使你必须违背古训。一个漏网的皇子有可能凝聚和唤醒整个奇台。正因如此,完颜才要想方设法把他抓回来。如今这场战争已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他和这个任待燕的战争。完颜忍不住又想起当年在东北的一个夜晚,那天夜里,他忍受屈辱,被人逼着在火光中跳舞。完颜不喜欢被人逼着跳舞。那些柔弱的南方人,必须给他们个教训,好叫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绝不能叫他们起了奋起反抗、重拾尊严的念头,绝不能让他们有半点希望。那支骑兵队来自黑水江以北,这么多人死了,即便是在冬季,也要染红多大一片湖泽啊。完颜可以宣称南下是为了替弟弟报仇,这么说骑兵们会喜欢、并理解。实际上,他打算摧毁奇台。他的手段将会无比凶残暴虐,以至于草原骑兵所过之处,不论是在乡村还是农田里,没有一个人胆敢抽出刀剑、拿起棍棒、搭箭弯弓,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他完全不知道皇子逃往何方,而奇台又这么大,他并不打算追逐皇子。当初弟弟说,要兄弟二人骑着马奔向南海。弟弟志大才疏,已经死了。大军南下的第二天深夜,也许是因为睡前喝了太多的酒,完颜反而睡不着了。他总是想起白骥,想起两人如何一起长大,如何第一次遇见狼群,如何一起初上战阵。他走出自己的营帐,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感觉到自己满心的忧伤与回忆。后来这感觉过去了,再也没有出现。
同一年冬天,晚些时候,卢超问自己的兄长:“咱们是不是该举家南迁?”天太冷了,外面尽管是响晴的天气,却还是出不了门。兄弟俩在哥哥的书房里,隔着一只火盆对坐着喝茶。“你打算迁到哪儿?”卢琛问。“不知道。”弟弟承认道。“咱们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啊。这个农庄,我殚精竭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呀。”听兄长这番话,卢超鼻子一哼,乐了。哥哥也笑了。片刻之后,他接着说:“有大江天险,他们过不来。”卢超看着他。“你是真有把握这么说,还是想要说服自己?”诗人大笑起来:“我这个弟弟啊,太聪明啦。不公平。”他喝一口茶,说,“我毫无把握。不过阿尔泰人距离这里还远着呢,就算淮水没有防备,大江沿岸也总该有人布防吧。”“总该。”弟弟语带嘲讽地说,跟着又揶揄道,“就咱们那些天兵天将?”卢琛也是一脸讥笑,说:“这么说吧。我已经老了,走不动了。”卢超说:“你不老。”“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哪。”卢琛引用了两句诗。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卢马站在门口。“来得正好。”卢琛说,“我和你叔叔刚才正说自己还年轻呢。我打算活动活动。咱们这回当强盗,去山寺里抢黄金吧。”卢马摇摇头,说:“快来看。”有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人数不多,不过在东坡杀人抢劫绰绰有余。东坡这里虽没有黄金,却有食物,还有牲畜,以及不少钱物,眼下兵荒马乱,这些足以引来危险。到处都有逃难的人,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北方被番子所占据,他们大都逃亡南方。卢马和管家已经召集了人力和佃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沉重的木棍和兵刃,在大门口列队站好。诗人心想,两边人数大致相当,可是来人都骑着马,而且带着真正的兵器。他回头看看堂屋门口,他的妻子正站在那里,是他的续弦,一个他敬重却多过爱的女人。妻子就是这样的人,卢琛觉得她并不在意。这是人到暮年时才有的另一种关系。此刻卢琛见她警惕小心,却看不出害怕,便生出敬重之情。反观自身,卢琛发现自己也不怕,只是感到悲伤。有生之年他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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