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紧走几步,慢慢抬起头来。皇帝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更听得身边的成亲王不由地“啊”了一声,只觉眼前的少年清爽异常,一张雪白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杂色,在柔和的阳光下,竟如寒冰般微微透明,更衬得一双飞目神光流动,不可方物,目光流转间,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寒意浸肤,令人不可平视。皇帝不由向他招招手,他更走近了些,皇帝仔细再打量他,见他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远不像其他太监那样有些发胖,体格甚为清健,一举一动虽然恭谨,却颇带洒脱之意。“你叫辟邪?”“是。”“老家在哪儿?”“奴婢是京城人氏。”“喔,这倒不多见。”皇帝道,“进宫几年了?”“奴婢进宫晚,才九年。”“你师傅很器重你。”“是师傅的错爱,各位主子的抬举。”“你这个差事不好当,”皇帝笑道,“针工局和内织染局历来和宫里各个主子打交道,太后品位素来不俗,现在的年轻女主子们也不好伺候,你师傅身兼两局掌印太监,一直犹得太后器重,你也当好自为之,尤其是财务上要小心。”“是,谨遵圣命。”吉祥在一边笑道:“这两年师傅的身体不好,诸事均由奴婢这个师弟打理,还算得体。”皇帝道:“那就不容易了,小小年纪,做事倒是周详。”辟邪道:“奴婢师傅曾经言道,处事皆如弈棋,每一步均需料到后事如何,方能妥当。”“嗬,”成亲王摇着扇子道,“七宝太监还会下棋?”“是,师傅极擅此道。”皇帝突然问:“棋艺之道,你也会么?”“奴婢师兄弟几个皆略知一二。”
吉祥道:“其中辟邪的棋艺最精。”皇帝往棋盘上一指,笑道:“这倒要考考你,你看朕下一步该如何?”辟邪望棋盘上迅速掠了一眼,道:“皇上胜局已定,奴婢岂敢妄言。”成亲王一声失笑,道:“不妨,你且过来瞧。”皇帝早知大势已去,听他此言,颇为诧异,道:“你倒说说看。”辟邪道:“角上这条长龙即将脱困,与中腹成合围之势,成亲王边上这片黑子只怕有险。”皇帝笑道:“这条龙如何脱困?你下给朕看看。”“奴婢不敢。”“不碍事,”成亲王急忙道,“皇上的旨意。”辟邪见皇帝点了点头,才捡了一粒白子,往棋盘中一落,原来是小飞,那条长龙立时颇具破云而去之态。成亲王仔细一看,不由皱起眉,合拢折扇,凝神思索。皇帝很是高兴,笑道:“好棋。”辟邪垂首道:“奴婢僭越有罪。”“哪里话,你把自称京城第一高手的成亲王都唬住了,给朕长了脸,哈哈。”辟邪这才璀然一笑,原本微有寒意的双目顿时令人不觉有春风拂面之意,“谢皇上夸奖。”皇帝点头道:“好生当差,别给你师傅丢脸。”“万岁爷,”奉笔太监如意进来禀道,“太傅刘远在乾清宫外请见。”皇帝与成亲王都一怔,众内监顿时敛气屏声,侧殿里一片死寂。皇帝脸色难看,半晌才道:“吉祥去请太傅,朕在书房见他。”又对成亲王道:“你在这里等我。”才说着,就见吉祥一脸尴尬进来道:“回万岁爷,刘远回道:因有紧急事宜,不在御书房候驾了。刘远此刻就在殿外请见。”成亲王望着皇帝,皇帝吸了口气,点点头,反而平静地道:“那就在这里见。成亲王也无须回避。”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身宽体胖的刘远疾步进来,在皇帝脚下跪倒行礼。“太傅请起,”皇帝对这位顾命大臣相当客气,“什么事要急着奏?”“皇上有多少天没有钦理朝政了?”刘远的声音十分响亮,目光如炬,直射在吉祥、如意和辟邪等内臣身上,“皇上每日里只知与亲王下棋射猎,还找了这些妖艳惑众的宦官天天随驾,如此荒废朝政,百官必将怨声载道,皇上请将这些宦官治罪,专心朝政。”“太傅,这几个内臣不过是陪朕下棋,何罪之有?听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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