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厮手里接过担子,自己挑着,迈大步走在前面。“赵先生的行李呢?”于步之忽而问。赵师爷用扇子遮阳,笑道:“早挑到船上了,就等于大人上船。”于步之歉然笑道:“让先生久候了。”他们仍从燃春桥码头上船,这只快船不大,前后两个舱,赵师爷的两个箱子摆在后舱,让出前面凉快的座舱给于步之。于步之谦让不过,最后让小厮在前舱安排了行李铺盖。船老大吆喝一声,船工便忙着解缆绳,后梢两个人撑船摆舵,小船顺着江流渐渐离岸。于步之立在船头,望着两岸景物飞逝,怅然若失。赵师爷在内道:“于大人,里面坐吧。若被皇上的细作看到就不好了。”于步之淡淡道:“我在京城两三天,要看到早就看到了。”赵师爷在里面干咳了两声,便不再说话了。这就要过燃春桥,磨得光亮的青石反射着灼烈的阳光,看起来似乎是湛蓝天空中雪白的三抹浮云。“景仪?”于步之突然呼了一声。桥上青年的面庞被阳光照得惨白,正雍容地微笑着,似乎云端的君主。于步之抹去眼角的泪痕,向他挥手。成亲王也抬起手来,却默默摇了摇。“是王爷?”赵师爷从舱中疾步出来。于步之玫红的唇中透出低低的欢笑,“正是王爷。”什么东西从成亲王下颌滴落,在阳光中璀然生光。于步之扬起脸来,看着它在烈日下蒸腾无踪。赵师爷似乎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于步之来不及细想,小船已冲入桥下的阴暗里。他沿着船舷侧的甲板,奔到船尾,待头上又是无际蓝天时,成亲王已然不见了。小船穿过望龙门,出离都时,大概是日落时分。再向前行,船火零零散散亮了起来。船老大生火准备了晚饭,赵师爷从行李里捧出酒来,邀于步之共饮。“我家大人头痛,不想饮酒。”于步之的小厮回道。“那怎么可以?”赵师爷嗔道,“将酒菜端到于大人舱里。”船老大嘿嘿笑着,捧着食盘跟去前舱。于步之正就着灯光看书,笑道:“有劳,不过我真的不吃酒。”“有什么要紧?”赵师爷道,“只要大人保重身体,多吃饭菜,就是给了学生和船主的面子。”
“那是自然的。”于步之搬开桌上的笔墨书籍,让船老大布席。离水出的鲤鱼格外的鲜美,每条船上又有各自独到的烹法,于步之尝了一口,不禁叫好。“大人喜欢,就是给小的脸上贴金。”船老大憨憨道,自去船尾吃饭。赵师爷看了看已然黑透了的天色,转回头来笑道:“于大人还惦记王爷和祝纯的事?”于步之被他说的一怔,“有什么可惦记的?”“学生告诉大人一件喜事:那祝纯已然死了。”“什么?”于步之大惊,“死了?”赵师爷叹了口气,“就是让皇上的细作所杀。”“怎么会?”于步之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明明是在船上密谋,如何让皇上的人得知?那祝纯武功很高,不应轻易为人所杀。”“非但是轻易,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大概是半夜死的,王爷到早上才察觉。”于步之脸色一沉,“王爷和他……”“这种时候于大人还计较这个?”赵师爷不悦道,“且想一想王爷的处境岌岌可危,别说日后举事,就是现在稍有异动,皇上的刺客便能取王爷性命。”于步之急道:“景仪现在要不要紧?”“现在倒也无妨。”赵师爷施施然道,“王爷想了一个主张,用密折将东王的诡计禀奏皇上,皇上只道王爷为探东王虚实,不但不会深究,还会褒奖王爷呢。”“那就好。”于步之松了口气,转念道,“这与你在驿站所说的大径相庭,到底哪个是真的?”“哎!”赵师爷道,“大人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是我不放心,劝道:皇上并不是那么天真的人,王爷可不要弄巧成拙。王爷笑我不省事,说道皇上还没有子嗣,只要瞒过这几个月,皇上回京时再出个变故,这天下还不是归王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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