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毛骨悚然的阴冷语调。
夺罕倾身向前,嘉许似的拍了拍斥候的双肩,两手却同时狠劲往下喀喇一扯。赫巴尔嘶声痛喊,米夏只觉得身子轻飘,已被夺罕拉进怀里。斥候反应极快,像条活鱼一般扭身弹起,单腿带着风声扫向米夏的脸,力道凶狠得似要将头颅踢碎,但格连帕的骑枪准确穿过他的小腿,钉死在地,他又重重跌了回去。
卫士们蜂拥过来,把斥候按住,米夏惊魂未定,这时才看清赫巴尔的双臂畸形地垂在身前摇荡,软弱无力,竟是被夺罕刚才空手拉脱了关节。
“让蛆虫吃了你吧!”斥候喊道,“整个左菩敦部都会在地下诅咒你!”男人全身都不能动弹了,眼睛里还燃烧着虎狼一样的光,被卫士响亮地打了几巴掌,仍是挣扎不休。
夺罕怀抱米夏站了起来,俯视着他,平淡地说:“他们没死。”“没死?”赫巴尔愣住了,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
“那三万右菩敦骑兵根本没有攻入营地。他们在北面佯攻,引走了主力,我带着五千人从西面闯营。风大雨大,所有人都裹着风巾,他们听了我的声音,以为是夺洛半路折返,回来保护大营,就毫无戒心地让我们进去了。我们长驱直入,放火烧掉了大半粮草车,在主力回头之前就全部撤走了。双方的死伤都不多,没有俘虏,也没有奴隶,就是这样。”“没了粮草,他们还是要饿死的。”斥候咬牙切齿说道,“你以为不杀人就够仁慈了吗?”格连帕狠狠给了他一脚:“抢冬场的强盗,想要什么仁慈?”夺罕没有说话,唇边抿出了锋利的线条。他默默地抱着米夏走出圆阵,直到桑茉扑过来查看米夏脖子上的伤,他才像是被惊醒过来,把米夏举到眼前,从头到脚端详一遍。
“身上哪儿疼?”他问。
米夏摇了摇头,怔怔看着他。他知道夺罕说的那些凶狠的话,都是为了骗赫巴尔分心,好救他出来。可是,英雄也可以撒谎吗?夺罕的大手把米夏送上马背,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脑,为他拂去头发上的尘土:“你很勇敢,将来一定会是个好战士的。”眼前的人笑容温暖,乌金双瞳深邃清澄,又是那个熟悉的夺罕了。他身上有干净好闻的皮革和淡淡松烟味道,令人心神安宁。米夏忽然觉得又害怕又委屈,抱住他的颈子哭了起来。
两天后的傍晚,他们到达硝河岸边。
那团暗藏杀机的黄尘早看不见了,后头传来的消息说骑队都已经回来了,袭扰很见成效,折损也不多。眼看冬场就在一天路程以内,所有人像是卸掉了心头的大石,神情活泛起来。
眼下唯一可担心的就是天气。压在头顶的彤云一天重似一天,好像随时要落下雪来,冷得人都不愿把手伸出袖口。年轻合萨们对此忧心忡忡,在地上摆弄几十只牛骨算筹,又用树枝画出许多互相嵌套的圆和三角,低声争论,但谁也不敢去惊动病中的大合萨。
米夏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满心欢喜地从夺罕的靑貂长裘中钻出脑袋,往空中呵着白气。
上一次去白石冬场的时候他才三岁,母亲和姐姐们把他当成小婴儿看待,几乎不让他离开阏氏大车一步,这次也是一样。不过自从前天闯祸之后,母亲担忧他的安全,便把他托付给夺罕,现在他终于可以坐在马背上,亲眼看看沿路的景色。
河流从远方奔涌而来,两岸都是荒瘠的焦黄色,连芦苇与蒲草也不生长,仿佛是火焰巨剑在大地上劈裂的伤痕。
硝河的水是瀚北四条长河中最浑浊的,大合萨说过,那是因为其他三条河流都发源自高山冰川,唯有硝河的源头是白石环山中的十二眼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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