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直至又策马狂奔了五里后,才像明白什么事似的,手忙脚乱地将裹住她的那张兽皮揭开,彻底望见她那张早被热得红通通,且满是热汗的小脸。
那时的他慌忙伸出手,用衣袖猛擦着她的脸,在发现她的脸被他衣袖上的尘土擦得黑一块、灰一块时,又猛地停下手,然后在第二天经过一个草原上的小小市集时,停下马。
“给我……”望着小摊上形形色色的帕子,赤天朔皱着眉指着其中最素净的,“二十块。”
“好的,爷。”卖布的小丫头伶俐地将那一大捆的布包好递给赤天朔,在收到银两后,眉开眼笑地朝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笑喊道:“爷,您真是识货,咱这尿布啊,可是全天禧草原市集里最软的呦!”
如今,那些他本想买来让她当擦汗手绢,却错买成不知要何年何月才用得上、用得完的最软尿布,还绑在他们那匹马的马腹上。
出发后的第六日夜晚,由于赶路赶过头,错过了食市,所以一路上不知为何莫名坚持云荼一定要餐餐进食的赤天朔决定自己动手,在忙了大半个时辰后,来到她的身旁。
“吃吧!”
“你吃吧!”望着他端来的那盘食物,云荼忍不住地别过眼去,“我不饿。”
“很补。”赤天朔依然坚持着,“我以前吃过,味道还可以。”
“我明白,但真的……很抱歉。”
是的,她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虽然她也真的很明白,那白白胖胖的蛆绝对很补,也大概很美味,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将之塞入口中。
前夜,仅管明知不该,但云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赤天朔。”
“嗯?”疯狂策马的赤天朔眉头扬也没扬。
“可以沐浴吗?”
是的,沐浴,因为多日未曾沐浴的黏腻感,让向来爱干净的云荼再也忍受不了下去了。
“嗯!”
同样,随口应了一声的赤天朔,在又策马狂奔十里后,才掉转马头来至一个氤氲着热气的水塘,在将云荼抱下马后,径自转身至温泉池那头,留下她一个人傻傻站在那显而易见是猿猴家族聚会地的温泉池旁。
他,该不会一个人在外时,都是像这样与万物合而为一体似的和天地共生息吧?
听着被大石阻隔的那头,温泉池传来的水声,云荼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当听到身后爆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时,赤天朔一个旋身便来到了云荼身旁,着的上半身,盈满水珠与杀气。
“没事……”望着攀在赤天朔肩上的那头大眼小猴,想象着他与猿猴们一起坐在池中和乐融融的画面,那刻,云荼真的笑到眼泪都滴出眼角了,“抱歉……”
站在她身旁的赤天朔,则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莫可奈何地望着她,望着从未在人前笑得如此放肆的她。
其实云荼明白,赤天朔仅管一路心事重重,急赶着路,但还是尽可能照顾着她,虽然方式有些奇特,反应偶尔慢半拍,可那份从未用言语表达出的关切,却一直埋藏在其中,就如同在美人关中担任斥候时的他一样。
是的,云荼早知道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否则在美人关的十年间,他怎可能日日顶着艳阳,代女儿国训练军士,没有一天马虎,没有半句怨言。
在知晓前任女帅与他的姨甥关系后,她更明了,除了责任感外,他一定还是个异常执着,且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又怎会在一个其实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陌生家乡